心情顺畅之下,姜弘却毫不退让,继续紧逼道:“这么说,乐遽大人乱发号令,作出错误部署你是承认了?”
看到榆罔以及堂内各位大臣、贵族、首领都似乎相信自己所说,乐遽的亲信暗暗地长吁了一口气。乐遽大人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只要再把第一个罪名去掉,那乐遽大人还是照样执掌统帅大权,容不得那姜薛嚣张起来。
乐遽的亲信脸上就像变脸似的,一下子换上一幅十分冤屈的苦脸来,带着一丝忿然道:“大人,您这话从何谈起啊?乐遽大人信任姜薛大人,亲自委派他担任大军先锋。他只是下达了让你等坚守鹰山七天以上的命令,但至于你们能否做到坚守七天以上,就是你们部队的作战能力问题了,又如何将责任推卸到乐遽大人身上?”
对方这不是明摆着怀疑自己部队的战斗力吗?这简直就是在否定抹杀全军上下所付出的血和汗。
姜弘听了冷哼了几声,愤愤然道:“我军如何不能在鹰山坚守七天以上?只是因为你等扣下我军补给,我军力战之后物资消耗甚巨,否则定能坚守到七天,不用如此快就将鹰山险地让与山戍。哼……”
乐遽的亲信听了一下子就发现一个可以将最后一丝责任推卸他人的好机会。
他精神一振,双目发亮,大声喊道:“胡说,乐遽大人从来就没有克扣过你军补给。补给不力导致鹰山丢失的重责,如何能推卸到乐遽统帅头上呢?”
“哼,还敢信口雌黄,意图狡辩?分明就是你等扣押了我军的补给!”
“一派胡言,补给之事一向是后勤军团在负责。我军又如何能够插手此间之事?你们补给不到所造成严重后果,那都是后勤军团的问题,如何能够…………”
一开始的后,乐遽的亲信还非常兴奋,因为他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将所有的责任都从乐遽身上推卸掉。不过,他说着说着,声调陡然小了下去,最后细如蚊声。
因为他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不知不觉中把征戍大军里唯一会卖点面子给乐遽的军司马华曦得罪了。此刻,他心中那是无比的懊悔,心里直把姜弘的祖上十八代给骂了一遍。他怎么比自己还要阴险,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是把自己给坑了。在眼下这种关头,拉拢人心,将矛头针对在姜薛头上才是,怎么将这个后勤部长给得罪了。
他不由郁闷无比地将眼角的一点余光瞄向坐在中席的华曦位置。此时,整个议事大堂内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也都集中在华曦身上。华曦总督大军粮草辎重补给,要是鹰山丢了是因为补给问题,那不找他华曦还找谁?
华曦此时正独自喝着闷酒,想着这次的事情,却没想到场上针锋相对的两人说着说着,怎么就扯到自己头上了?
他一时诧异得哑然失笑,手指指着自己的面门朝乐遽的亲信正色道:“你是说鹰山丢失,乃是我后勤军团不力?”
乐遽的亲信连忙摇头加摆手,诚惶诚恐的急声应道:“不不不,完全不是大人的责任,绝对一丁点都没有。只是,不,完全是其……其他人的责任。哦,也不是后勤军团的责任,而是…………”
乐遽的亲信方寸大乱,口齿不清,手足无措。姜弘则是冷眼旁观,心中暗喜。
第346章 出乎意表
华曦心里则快速思索着,应该如何向榆罔解释清楚这一切。
不过,榆罔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蠢货,脸上严肃地喝斥道:“你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是谁的责任?”
乐遽的亲信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拆挡了,眼下把责任推给谁就得罪谁。可是不推卸,那自己氏族的族长可就没法再在征戍大军统帅的这个位子上呆下去了。
想来想去,他最终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将这个烫手山芋抛回给姜薛头上:“补,补给没有问题,绝对是他们部队的作战能力不济,才造成的。”说罢,他手指同时指向了显得有些恼火的姜弘。
大酋长榆罔对两名信使之间的争辩游戏已经感到非常不耐烦了,倏然站起,一拍案几,怒声喝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等如此毫无结局的争辩下去。造成此等局面,到底……………”
榆罔震怒,上位者的威压之势顿时笼罩着整个议事大堂。众人大惊,在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就不是将谁革职那么简单了,很可能这三个主事者都会难逃惩戒。
华曦知道,在这个时候如果不尽快释除榆罔的怒火,恐怕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毅然站起,朝榆罔躬身后朗声道:“此事既不是作战不力,也非部署错误,克扣物资。我想来想去,应该是我后勤部队的补给不力所造成的。作为后勤部队的军司马,我愿意承担鹰山失利的责任,主动请辞。请大酋长另选贤能担任这后勤军司马一职!”
说罢,华曦将军司马的符守解下放在跟前案几之上,并再度朝榆罔作揖躬身后,坦然离开了议事大堂。
这里并不是后世的皇帝上朝,众臣各按官职、星宿(相传每种官对应天上不同星宿,就如状元是天上文曲星君下凡)站列。因此,华曦除了军司马的头衔外,大小都是一个氏族部落的首领,没有后来的规矩方圆。
整个大堂内一片震惊骇然之色,无论是堂内议事的老大们,还是堂外负责警戒守卫的士卒无不惊讶万分。这次事情的两名主角姜薛与乐遽都还没有个下文,怎么这后勤部队的军司马就把责任都担了下来,着实无从推敲。
事出突然,就连榆罔也愣神了好一会方才醒悟过来,伸出右掌,试图挽留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华曦……”
乐遽的亲信惊惶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难道华曦真的因为此事恼怒了?自己可如何向乐遽交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