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在公司摆谱摆腻歪了所以背地里我这个人是好热闹的,如今被这个死气沉沉的场面一忽悠就困得慌,于是我瞅空偷偷扯了扯旁边一挂白绸子负责维持秩序的鬼差的袖子,“哥们,别人迎宾小姐胸前挂的条条都是红色的,多喜气,你们咋都整白的呢?”
那鬼差年纪不大,小脸煞白,嘴唇都透着青,回过头看我的时候也没啥表情,那个恐怖片的效果营造十足。
“来这的全是死人,还喜气个屁啊。”
我想想也是,遂不再说话,默默的跟着队伍往前蹭,一直到腕上的手表大约是转了六七圈才远远的见着了奈何桥的影子,桥梁那边还一胖老太太摆了个摊坐在那里分汤。
这年头,不光工作不好找,连特么争取个重新做人的名额都得排这么长的队,唉,哪儿都不好混呐。
我暗暗叹了口气,回过神来突然发现排在我前面那干瘪老头正肩膀一抽一抽的在吸溜鼻涕。
不光是这辈子,从上辈子起我就挺好事,于是我就拿指头戳了戳他的肩膀,“喂,大爷——”
“谁是你大爷?”我当时说话的语气挺客气的,可不曾想刚一开口老头就吹胡子瞪眼的回头吼了我一嗓子,我刚想解释我不是认错我们家亲戚,这只是个敬称,老头鼻子又是一抽搭,缓和了语气解释道,“我今天才五十九。”
这马上六十岁的人,到哪儿也的叫大爷啊!
我有点为难,可是转念一想,这问题可能是出在我身上,我这都一二十八岁高龄的中年少女了,连我爸这年也都五十好几了,管人叫大爷确实不太合适,于是我就改了个称呼,“那个,不好意思啊叔叔——”
“谁是你叔叔!”我话到一半,又被吼了一嗓子。
嘿,你个老棒槌,我招你惹你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大爷了?
连着被人吼了两次,我的好奇心也被吼没了,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就别过头继续跟着队伍往前蹭。
没想到那老头是个贱骨头,我不搭理他他反倒来了劲,使劲抽了抽鼻子就拿胳膊肘来捅了我两下,“妹子,你刚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妹子?合着您老给自己个儿的市场定位是我哥啊?
我拿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他那张老脸,干瘪的皮肤上几道深刻的褶子入目,给我觉得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流氓占了便宜又讨不回来,感觉亏大发了。
“我看你哭成这样,是不是上辈子有什么心事未了?”
我这个人天生心软,就算是做了鬼也没能改的了那副好心肠,见那老头实在是抽搭的难受,就勉为其难的把方才被他打断的话茬又拾了起来。
可是不曾想,我这话不问还好,我这一问,那老头彻底的就不抽抽了,嗓子一扯转而嚎啕大哭,那叫一个声情并茂,那叫一个悲痛欲绝,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直接把可见范围内的所有的注目礼都引了过来。
我虽然脸皮厚,可并不代表着不要脸,赶忙捂着他的嘴把他往边上扯了扯,一边尴尬的给周遭的鬼群道歉一边劝他,“低调,低调点,咱有话好好说。”
“我——我——”那老头可怜巴巴的拽着我的袖子,忍了好半天还是忍不住双手捂了脸压抑着又是一顿嚎。
只要不影响到市容,我也懒得管他,就这么等着他嚎过瘾,约莫又有十来号人插队到了我俩前头他才断断续续的有了点收敛。
见在身上摸了半天没摸出东西,为了防止他再来扯我的袖子,我赶忙后退一步从兜里抽出一包面巾纸递给他。
“妹子啊,你是不知道,我苦啊!”老头就着鼻涕把脸抹了一遍这才有了精神,回头一对上我的目光就又抽搭上了。
冲他这话再结合上这个悲愤的表情,我估摸着他定是有莫大的冤情,就提了提神听他继续道,“想我这一辈子本本分分,虽没做过什么善事可逢年过节,该给哪路菩萨烧的香都没落下,你说这老天怎么就这么不长眼呢,我这第七房小妾这才娶进门,他们好歹也等我入了洞房啊,可怎么这就把我带这来了啊,我冤啊!”
听着老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发泄完,我已经是一脑袋的黑线,差点一头栽地上。
我擦,都娶七个老婆了你这也叫冤?那我这个混了一辈子连个结婚证都领上的岂不是千古奇冤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他妈也确实够冤的,想我这小半辈子还没好好的为自己活过,一眨眼就被打上了休止符,这阎王老儿是瞎了眼还是近视眼,放着苏穆清那对狗男女不去拿,平白无故倒是把我的魂儿给收了,是看我好欺负还是咋的?
我本来是没往这头想,如今被这老头一提点,心里越想越憋屈,脚下不由的就往队伍旁边蹭了蹭。
老头见我给别人让位赶忙一把把我揪了回来,在我耳边小声道,“妹子,你别总往后退啊,再退,这好胎位就都被别人占了。”
靠,重活一遍,摸滚打爬得多费劲你知道么你?老娘凭啥就这么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