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到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为止。”
“……”
好吧,作为一个死硬派,本宫此时也深深觉得他之前的那两句话还是蛮有道理的,在这个只有一个曾经的皇帝和一个曾经的太妃的院子里,再装下去给谁看?
于是,本宫试着调节了一下情绪,慢慢试着把自己的心态再降到一个“我”的高度,也尽量只把他看成是一个那个叫做哥舒涣的男人而已。
可如果我不是韩馨桐,他不过是哥舒涣,那我们之间争执的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看吧,敬岗爱业的戏子就这点不好,因为入戏太深等到有朝一日戏演完了你想跳也跳不出来。
“如果你什么也不想要了,”我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还刨根问底的追究那么多前因后果又有什么意义?”
哥舒涣看着我眼中困惑的神采,微微的抿了抿唇,他说,“你不觉得这些是你欠我的吗?”
我欠他的?我欠他的吗?
厚颜无耻也要有限度,好吧,站在这么对等的阶级立场上进行对话,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是欠他的,可我欠他千般万般,欠的却不是韩馨桐和丞相大人的风花雪月。
锅里的米汤煮好了,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我盛了一碗递给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一只破碗,一碗什么作料都不加的米汤水,他却喝得很优雅,神态举止间丝毫看不出半点狼狈或者落魄。
我蹲在他面前安静的看着他,突然想起那是谁曾经说过一句话——在餐桌上最能见出一个人的修养。
有一种高贵的东西源于血液,哥舒涣这种男人,应该就是属于那种天生的贵族物种。
“这么看的话——”之前就说过,对于“美”这种意识形态我一向都缺乏自觉性,一时没忍住就咂嘴道,“我突然发现,你好像比哥舒远和穆君清那俩都好看。”
哥舒涣泰然执碗的玉手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颤,碗贴在唇边顿了一下,然后脸上惊现了一抹疑似被呛出来的潮红色,片刻之后竟是飞快的撇下碗奔了。
我就纳了闷儿了,不就是咳嗽两声么,套用曾经过去某部热播剧里某鸟的一句话——难道格格就没有屁股了?难道皇帝就不能咳嗽了?
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第72章】 委屈您了
我和哥舒涣就那么耗上了,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他跟我耗上了,因为不是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主要是他那些个问题里有一大半我都不方便回答,比如我和哥舒远,再比如我和丞相大人。
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哥舒远虽是个落难的皇帝,跟着他倒也不至于饿肚子。
反正大家都还年轻,一年半载的我又不是耗不起,索性也不去跟他磨那个没用的嘴皮子,耗着就耗着吧。
开始的几天他都是趁我早上没起先出去买了现成的包子馒头回来做干粮,可是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上辈子我就跟包子馒头结了梁子,前两天我还将就着啃点儿,后来实在被熬的受不了了,就一个馒头当场拍到了桌子上。
“虽说你夜阑地处偏北,麦子疯长,可馒头比米能便宜几个钱?你就不能变变样吗?”
彼时哥舒涣正捏了半个馒头低头娴静优雅的啃,他抬头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放下手里剩下的一角馒头不声不响的起身走了出去。
我心里怄着气,这天晚上的饭就没吃,谁知第二天起来桌上居然连馒头都没有了。
我气冲冲的折回屋里想找哥舒涣理论,但见他双目微阖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突然就没了气势,犹豫再三又原路退了出来。
哥舒涣足不出户,连着饿了我两天,第三天一早睁开眼我已经能看见漫天的星星了。
好吧,我承认那次是我说话的态度有点问题,可不就是一个包子俩馒头的事儿么,不行就不行,你至于小气成这样吗?
我在炕上躺到中午才悠悠的爬起来找水喝,院子里很安静,哥舒涣似是不在,我双腿发软,扶着门框摸进堂屋,却见着灶台旁边多了一小布袋生米。
我怔了一怔,当时就觉得眼眶湿了,他奶奶的,老娘可算是又见着吃的了。
原始社会的土灶难点,又没有电饭煲,糊锅底是铁定的。
我琢磨了半天,最后抱出那个大海碗,把淘好的米倒进去调好了水位,放在锅里蒸。
之前的主人在里屋的地窖里存了大半篮子的土豆,我趴在后窗上跟后面胡同的那胖大姐借了把盐,就合着柜子里的半瓶老陈醋来了个醋熘土豆丝。
哥舒涣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米饭出锅,他看着桌上的饭菜愣了一愣,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也没说什么,坐下来默默的吃饭。
这几天我也发现了,不知道是不是前半生落下的富贵病,面对粗茶淡饭他的食量小的惊人,几乎不吃什么主食,就算是清粥也只将就着只吃半碗,倒是里屋那个小火炉上的药,晨昏一贴从未间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