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娘娘懿旨。”这武昭仪嘴巴乖巧之极,对皇后娘娘的话言必称旨。
下午离黑天还早着哩,高宗李治就兴冲冲地赶到了中宫。人刚到门口,就老远地给王皇后打招呼:“皇后娘娘,朕来了。”
“别人叫臣妾‘娘娘’,皇上怎么也叫臣妾‘娘娘’。”王皇后说着,迎上去,用手掌轻轻地在李治脸上拍了一下,以示惩罚。“皇上,今儿来得这么早?看皇上满面春风,大概有什么喜事吧?”
“皇后高兴,朕也自然高兴。”
王皇后闪后一步,打量着李治:“一天不见,皇上就学会说话了,嘴甜得像抹了一层蜜。”
“皇后取笑了。”李治尴尬地笑了笑,“听独孤及说,今晚要在你这儿吃饭。”
“是啊,怎么今个一叫,皇上就来了?”王皇后睃着眼问。
李治搓着手,嘿嘿地笑,四处张望:“怎么不见武昭仪?”
“正在沐浴呢,怎么,新郎官等急了,要去帮帮忙?”
“别逗了,快叫御膳房做菜吧,多做些花样,朕今晚要好好地乐嗬乐嗬。”
武则天走过来了。刚出浴的她显得皮肤也白也嫩了,短头发潇洒地从两边向后梳;嘴唇含笑,鲜艳欲滴,眼角微微有些翘,上面斜描着两撇墨黑的蛾眉;身穿一套低胸的红石榴裙,露着嫩白的脖颈。一对奶子,大得如墙上吊着的葫芦,露出衣外小半个。整个人散发着慧黠多端、成熟性感的魅力。
王皇后见了,心里面有些波动,觉得上午有些走眼。但没容王皇后多想,武则天就袅袅地走上来,给皇上、皇后各施了一个礼,口称:“臣妾见过皇上、娘娘。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李治满怀喜悦,旨令太监:“传御膳。”
不一会,尚食令亲自领队,二十多个太监,每人手托六个盘子,排成两路长队上来了。屋里立即香气扑鼻,醉人心田。好家伙,美味八珍全上来了。
“皇上、娘娘、武昭仪,请问喝点什么酒?”一个太监请示道。“喝醽醁、翠涛吧。”王皇后说。
“你能喝烈酒,她武昭仪不一定能喝。”李治说,“换平和一些的鹿胎酒。”
“别,别。就喝王皇后说的醽醁、翠涛吧。臣妾过去也能喝些。”武则天圆着场说。
酒端上来了,三个人先喝醽醁,各满了斟上一杯。李治指着酒给武则天介绍说:“这是先朝谏议大夫、名臣魏征所酿。已在窖中储藏十来年了。其酒香气馥烈,甘甜易醉。先帝太宗生前十分喜爱魏征的酒,曾题了一首诗赐给魏征,其诗曰:”醽醁胜玉兰,翠涛过玉薤。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
王皇后一听,早在旁边撇开了嘴,打断李治的话说:“人家武昭仪是先帝的才人,能不知道魏征的醽醁、翠涛,用得着你介绍?”
李治支吾着,抬杠说:“魏征贞观十七年就去世了,武昭仪怎会知道?”
“武昭仪贞观十二年入宫,又在宫里整整呆了十二年,啥事不知道。”
武则天见两人顶开了嘴,心知李治诚厚,引得王皇后有意去揭自己的疤。遂不置一词,端起茶杯,慢慢喝茶。李治见介绍酒不成,又去给武则天介绍菜:“这是‘筋头春’,就是炙活鹑子。这是‘金粟平dui’就是鱼子。这是‘生进二十四气馄饨’,就是馅料各异,凡二十四种。还有这个菜,其味最美,不可言状,叫做‘浑羊殁忽’,做法复杂得很,朕平素最爱吃这道菜。”
话没说完,王皇后又在一旁打开了岔子,阴阳怪气地说:“不单单你爱吃‘浑羊殁忽’,先帝太宗在世时,也爱吃‘浑羊殁忽’,对不对,武昭仪。”
王皇后看着武则天的脸,想从中看出什么变化来,可惜武则天塌着眼皮,只顾喝茶,表情如木雕泥塑一般,根本叫人瞧不出什么。李治这才觉出事来,忙端起酒杯:“光说菜了,忘了喝酒了。来,朕和两位干一杯!一口干!”
王皇后还真不示弱,一仰脖干了整整一杯。烈酒入腹,刹时间,美人面若桃花,炙热诱人。
“来,武妹妹,干了这一杯。”王皇后完成了任务,转而又催武则天。
“妹妹不如姐姐海量,我分两次干了吧?”
“不行,一次!”王皇后不依饶,端起杯子就要往武则天的乳沟里倒酒。
正在僵持热闹间,一个太监轻步走到王皇后的背后,对着她的耳朵嘀咕了几句。王皇后这才不闹了,放下酒杯,对武则天说:“喝了这杯!本宫有点事,出去一下,回来你必须给本宫干完。”
武则天笑着点点头,等王皇后一离步,就把杯中的酒全倒进一个叫“丁马香淋脍”的汤菜里。
“什么事?”在外间的大厅里,王皇后问那个太监。
“娘娘,萧淑妃的儿子雍王李素节,在中宫门口,闹着要见皇上呢。”太监贼头贼脑地看看四周,悄悄地说。
“走,看看去。”
到了宫门口,小素节正对阻他进宫的看门太监连踢带打呢。“住手!”王皇后掐着腰走过去,喝道,“小素节,你放学不回家看你阿娘,跑到我中宫来闹什么?” “回大阿娘,放学后我已到了家,阿娘让我来叫父皇到我们西宫吃晚饭。”
“你父皇没在我这,天快黑了,快跟宦官一块回家吧。”
“你骗人。我找到两仪殿,说父皇到中宫了。刚才御膳房传膳的也说父皇在这。”小素节指着王皇后,叫着。
“大胆,你怎么敢这样指着本宫,来人哪,掌嘴!”
王皇后的太监闻声而动,就要打小素节,小素节带来的太监忙用身护着。气得王皇后指挥几个太监一拥而上,把西宫的太监揍了一顿。小素节倒没挨着什么,只是吓得哇哇大哭,拉着自己太监的手,哭哭啼啼回西宫,找他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