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甚觉无味,说:“我看你们的苦刑也就这么回事。”
“大人请放心。”来俊臣趋前半步说:“这边不亮那边亮,俊臣一定按大人的意思,三、二天之内把事情办好,大人就擎好吧。”
武承嗣咬牙切齿地说:“也不能轻饶裴匪躬、范云仙这两个家伙。待我进宫奏明圣上,先砍了这两个人的头再说。”
来俊臣倒了一杯水,递给武承嗣,跟着说道:“这两个老家伙可恶之极,见我就骂。大人请给皇上说说,给他俩来个厉害尝尝,最好是腰斩,镇镇天下亲唐之人的心。”
武承嗣嘿嘿地冷笑着,目露凶光,手做了一个劈柴的动作,说:“敢跟我武家做对的,都没有好下场。”
武承嗣来到宫中,把裴、范二人妄图复辟、私谒皇嗣的事,添油加醋地一说,武则天果然大怒,一叠声地说:“杀、杀。我就不信杀不完这些亲唐的人。”
“皇上。”武承嗣在一旁哈着腰说:“为了绝天下人向唐的心,我意把裴匪躬、范云仙处以极刑,也就是腰斩,看天下人谁还敢想入非非。”“你看着办吧。”武则天有些心烦意乱,心里恨恨道:“真是杀不尽这些亲唐的人。”
办完裴、范二人,来俊臣立即组织人密告皇嗣李旦,称李旦潜有异谋。告密信由武承嗣亲自送到皇宫,递到武则天的手中。武承嗣忧心忡忡地对武则天说:“皇上既然赐旦以武姓,旦就应安分守己,以武家皇嗣自居,如今却念念不忘李唐,三番五次,五次三番,交通外人,图谋不轨,外人也惟旦马首是瞻。不查清旦的问题,皇上您也甭想睡个安生觉。”
武则天一想到李旦连杀鸡也不敢看的老实样,如今也潜有异谋,不大相信,踌躇了一会儿,说:“这案子非比寻常,审案时要注意分寸,去吧。”武则天无力地摆摆手。
阴雨天,皇嗣李旦正站在窗户前发呆,见来俊臣等一帮土匪,凶神恶煞似的闯进殿来,吓得李旦一屁股跌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们想干什么?”
来俊臣“唰”地一下,抖开手中的圣旨,说:“奉旨办案,如有不从,先斩后奏!”
“你——”来俊臣不客气地指着皇嗣殿下李旦说:“呆在这屋子里别动。其余的人,一律跟我到偏殿里过堂。”
来俊臣手一挥,打手们开始驱赶太监、宫女们。小德子不愿走,说:“我是专门照顾皇嗣殿下的,我哪也不能去。”
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王弘义一个大嘴巴,王弘义恶狠狠地指着小德子说:“老子先拿你开刀,头一个过堂的就是你。”
小德子只好随着人群到偏殿候审去了。
来俊臣留下几个打手,虎视眈眈地看住李旦。自己则来到旁边的偏殿,设起大堂,一字摆开刑具,开始大发淫威。
第一个被揪上来的果然是小德子。也不审,也不问,王弘义把一把竹签往地上一抛,喝道:“先给我狠揍一顿再说。”
打手们一脚把小德子踹翻在地,抡起灌了沙子的竹子,劈头盖脸地打将起来。内装沙子的竹子打人不见外伤,惟有内伤,让你有嘴难辩,有苦道不出。
刚开始还一五一十地查着数,最后打得兴起,连数也不查了。身体瘦小单薄的小德子被打得满地乱滚,哭叫着,举手告饶。
“叔叔,大爷,别打我了,叫我说啥俺说啥,千万别再打了……”
来俊臣一挥手,说:“既然告饶,带下去,问他的材料。下一个!”
又一个太监被带了上来,照例是一顿毒打,照例是连连告饶,被带下去问材料了。酷刑之下,罕有勇夫。东宫的太监、宫女们不胜楚毒,咸欲屈打成招,妄引李旦入案。
这时,女皇身边的赵公公奉女皇命令来到东宫,来看看案子审问得怎么样了。来俊臣不无得意地对赵公公说:“很顺利,无比顺利。皇嗣李旦反是实,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为了对皇嗣本人负责,本大人决定将东宫里的人,一个一个过滤,直到全部指认皇嗣谋反为止。”
来俊臣说着,问王弘义:“还有什么人没过堂?”
“差不多都过了。”王弘义说,“可能后院还有一个花匠没有来,此人终日在后院侍弄花草,审问他意义不大。”
“什么意义不大?”来俊臣看了一下赵公公说:“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是是是。”王弘义一招手,门口的两个打手,到后院把太常工人花匠安金藏带到偏殿。
有赵公公在场,来俊臣不便上头来开打,他背着手踱到安金藏跟前,假惺惺地问:“你叫什么名字,皇嗣谋反的事,大家都已经承认了,你是怎么想的,用不着本大人多费一些周折吧。”
安金藏揖手道:“小人安金藏,乃东宫太常花匠。皇嗣殿下谋反一事实属子乌虚有。金藏在东宫十余年,每见殿下或读书、或写字或漫步后花园,鲜与外人交通。更别提谋反之事,纯粹无耻小人诬告。”
来俊臣一听恨得咬牙,指着堂上各式各样的刑具威胁道:“别人都承认,你敢不承认,本大人一声令下,照样把你给治得腿断胳膊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