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组长之所以吃惊,是因为这次问卷结果出现了意外。
通过多年的考核实践,他认为这种问卷考核不过是在正式考核之前搞一次民意测验,了解一下领导班子在民众中的基本评价。一般情况下,问卷的结果都是得优秀等次的人多,得称职等次的人少,而不称职那一档,基本就没人填写。即使个别有填写的,也是个别人为了泄一下私愤。通常,这种问卷不会影响考核大局。
但是,今天的考核问卷一汇总,却出现了两个十分意外的情况:一是在副省长吕娴的总体评价中,有一半的人填写了不称职;二是在副省长龚歆的总体评价中,有一半的人留下了空白,采取了弃权的态度。
一半,这是个不小的数字。今天,参加会议的人总共500人,一半人就是250人。如果一个副省长得不到半数的赞成票,今后的工作可怎么做下去呀!
不过是一次火力侦察似的预作测,结果就出现了这种问题。今后开展正式考核,说不定还会出现什么意外哪!
面对这个不应该出现的结果,在场的人员不仅是感到惊讶、意外,吃惊,甚至都有点儿害怕了。因为,这种情况,是他们不想看到的,也是上级不愿意看到的。但是,事情却毫不留情地出现了……
“处长,怎么办?”
考核组的副组长看看组长,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着急。”
贾组长沉下脸,眼睛眨了眨,“请示一下老板再说吧!”
老板,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主管考核的杜局长。这种意外的情况,他是处理不了的。况且,这事儿还不能拖延下去,因为,按照通常的情况,考核组应该向省委领导通报一下测评结果。如果汇总结束了迟迟不通报,势必让人家多疑。
他在那儿守着计算机出现的汇总结果怔怔地看了半天,没有说话,想了想,还是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子里。
为了谈话方便,省委给考核组的人租用了宾馆整个八层楼的房间。考核组的人加上省委组织部的接待人员,每人住一间,组长则住了一个套房。组长回到自己的套房,拿起了电话,给北京的老板打了过去。
对方的电话响了,却久久没人接电话。
难道……组长看看手表,离吃饭时间还早呢,这位局长,干什么去了?
就在这间歇的工夫,他突然感到,自己拨这个电话,有些盲目。这个情况非同一般情况,说说就拉倒。这情况处理不好,有可能会影响到一个人政治前途。自己向老板汇报,必须得先掂量掂量,想想怎么说才好。龚歆和吕娴都是杜局长看好的干部,现在考核遇到了意外,他肯定不会承认这个事实,他一定会设法补救。如果补救,就得想方设法掩盖事实,回避真相,让他们两位“过关”这其中,必有“厚黑”成份、“厚黑”手段,而这种厚黑成份或者厚黑手段的执行人,非他这个当组长的人莫属。这种事,做好了行,做不好,就容易自己搭进去。如何既取悦于领导又保护自己的安全呢?这时,他突然发现这是一台录音电话,他想,如果把杜局长的指示录下音来,以后出了问题,自己就可以逃脱责任了。
想到这儿,他禁不住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高兴。于是,在第二次拿起电话听筒之前,他先是看看屋里屋外是否有人偷听;然后小心翼翼地按下了录音键,这才壮起胆子来汇报情况。
“喂?”
这一次,电话铃一响,对方就拿起了听筒。
“杜局,我是老贾。”
“哦,测评怎么样?”
“不太理想。”
“怎么,不太理想?哪儿出了岔子?”
“吕娴和龚歆。”
“他们俩?怎么回事?”
“龚歆的测评问卷上弃权的很多;而那个吕娴,竟有50%的人填写了不称职。”
“不称职?怎么搞的?是不是省委书记在会议上发出了错误的信息导向?”
“没,没有。省委书记在会上什么也没说。”
“那……就是庾明捣了鬼,在台下做了手脚。”
“不会吧?”
组长使劲儿晃起脑袋,“这次考核,事先他根本就不知道消息。省委书记通知他之后,他才知道的;这……他会做什么手脚?”
“老贾呀,那个北省,复杂着呢!嗯,当初提拔吕娴,他庾明就反对;他坚持要提拔那个鞠彩秀。后来,既成事实了。他又暗中排斥吕娴。这样的话,那个吕娴的得票能多吗?”
“可是,我观察了一下情况。看不出庾省长有什么动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