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长坐在隔壁房间里,心里像有针扎似的忐忑不安。孔书记调他来,用意是明显的,是要他向市领导民主生活会介绍“废品王”案件。唉,怎么说好呢?庾市长和杨副书记对这件事的态度大相径庭。得罪了谁都不好啊,唉!
终于,孔书记点了他的名字,会议秘书请他进了会议室。
他熟练地将一叠厚厚的材料翻腾开,准备照本宣科。
“不是念材料,简单说一深下情况。”
孔书记纠正他。
“那好。”
他壮了壮胆子,说起了案件的始末。
“不用那么详细,就谈谈简要情况,谈谈你的看法。”
“那,好吧。”
他推开了卷宗,“‘废品王’状告杨总伤害罪,我们刑警大队已经进行了侦察。现在看,罪名不成立。根据证据看,‘废品王’挨揍是事实;可是,他也没老实呀!他骂工人是‘臭苦力’,又动了原料厂和特钢厂的两位厂长。这事啊,要我说顶多算是个欧斗,够不上伤害。”
“这事与老扬到底是有关还是无关?”
“根本就不关杨总的事。打架的时候,杨总离开了现场。”
公安局长说到这儿瞅瞅庾市长,又看了看杨健,“杨书记啊,我们拘留杨总时,正好庾市长找他开会。我们就晚拘了四个小时。庾市长没说什么啊!散会后,我们又拘留了杨总一个晚上。庾市长也没过问。事情就是这样。”
“喂,‘废品王’破坏生产就无罪了?”
工会主席一听这个“废品王”就气得牙根直痒。
“主席啊,钢铁公司的律师已经起诉了他。我们的经济侦察大队也受理了。看来,破坏生产罪定不上。不过,商业欺诈的罪名,他是脱不掉的了。”
“我说,你们公安局是不是有毛病啊?”
杨健听到这儿气得敲起了桌子,“俗话说,饿虎难抵群羊。一个废品王面对那么多五大三粗的工人,怎么还能把他们的人打伤呢?你们是不是接受了钢铁公司的赞助,故意护着他们?嗯!”
“不敢不敢。”
公安局长急忙解释,“我是依照证据说话的。我这儿有证据啊!”
“好了好了。”
孔书记挥了挥手,制止了他们的争辩,“喂,庾蛤同志,该说的大家都说了。你也讲讲……”
“好好……”
庾明拿起手里的小本本,翻了翻,先说了几句客套话。接着,按照记录的顺序,一一解答大家刚才提出的问题。
“先说钢铁公司杨总的事。公安局长已经说明白了。我的意见是,对于公安司法部门的案件,政府不便干预。可是,像杨总、金厂长这样的干部,动手之前应该向政府打个招呼吧!他们肩上的担子重啊!前几天,我听到一点儿风声,说是反贪局要进驻‘矿机’、进驻钢铁公司。要查处老金和杨总……咱们可别这么搞啊。把企业家都整倒了,对于蓟原有什么好处啊?
“第二,关于‘矿机’老金和精神文明局的事。老金这个人是有些傲。可是,他搞企业是一把好手。嗯,那天铁嘴局长检查工作的事,是电话接线员闹了误会。第二天,老金就向精神文明局道歉了。这事也就过去了。可是,过后这精神文明局又突然袭击,把老金从外商的谈判桌上拉下来参加政治理论考试。老金考了二十分,《蓟原日报》第二天就公布了。还加发评论员文章,讽刺老金没有政治头脑。我说,这事欠妥。什么是政治?上交四个亿的利税。是不是政治?提供四千个就业岗位,是不是政治?这事要是在南方,得让人家笑掉大牙。当然,矿机是常领导下的企业,我不反对市委的同志们前去检查工作。
“第三,关于政府几个局长的处理问题,是这样的:有一天,我召开重要会议,要求各局一把手参加。政府五十四个局长,到了五十个。惟独劳动局长、同政局长、技术监督局长、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没参加。经调查,他们四人正在‘花花世界’喝酒。从上午十点喝到下午四点,把开会的事儿忘记了。我就在政府大会上批评了他们。对于这种干部,如果我这个市长连批评的权力都没有。我就没法工作了。当然,这种事应当向市委汇报。我没有及时汇报,是我的错误,今后保证改正就是了。”
“喂,我打断市长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