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阳所有的出场方式中,夏泽最喜欢清晨朝日初生。
这时候夜色还没有完全褪去,深沉的墨蓝色笼罩天穹,山石古堡,雄关孤岛,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直到天幕底端升起橘红色的光,两种颜色起初泾渭分明,逐渐交相辉映。
“我总算知道那些好莱坞导演为什么总要留一段篇幅给完成任务的超级英雄,让他们喝着啤酒,跟好哥们儿一起眺望远方了。”,夏泽灌下一口墨西哥产的瓶装冰可乐,眯着眼眺望橙红的太阳,喃喃感叹道,“这感觉可真不赖啊。”
此刻他和楚子航站在金色蜂蜜旅店楼顶,这座胡乱堆砌的建筑早已人去楼空,海盗头子在趋利避害上有着惊人的天赋,纵横恶海几十年,灾难始终慢他一步。
他们走得匆忙,来不及带上所有家当,夏泽手中的冰可乐就是来自海盗们的“馈赠”。
楚子航看着在集装箱边缘坐下,慢慢垂下双腿的夏泽,原本紧绷的情绪慢慢舒缓,他学着夏泽的样子缓缓坐下,“为什么要救那个自由民?”
楚子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夏泽却可以轻松听清楚其中的关心,“要是被密党知道你的特殊性,会很麻烦。”
“麻烦?就算我在佛罗斯特面前变成一条恶龙,把他那个如影随形的狗腿子当成辣条嚼个稀碎,扯着他的领子大喊我是某某某龙王。他也只会陪着笑脸打哈哈,然后转头开始一本正经地宣扬世界上其实存在着善良守序的龙类,而我就是其中代表”,夏泽耸了耸肩膀,随手把可乐瓶丢了下去,等待着玻璃破碎声传来。
“密党最大的弊病,就是那些屠龙世家的族长慢慢变成了政治家,而不是蔑视死亡,敢于放弃一切的战士。我不怕自己的特殊被他们发现,我只是不想被某些人找到理由,强行把我带回夏丹。”
冰冷的海风卷来潮湿的空气,从两人的脸颊旁边拂过,楚子航没有说话,夏泽知道,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其实就是一念之差啦,并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夏泽把双手垫在脑后,后背贴上了集装箱冰凉的顶部,“我是个随性的人,也许还有些选择困难症或者什么别的毛病,所以一般习惯听从内心的指引。那一瞬间我觉得这老头人还不错,所以就帮了他一把。”
“海风太冷,想休息的话还是回房间吧。大概中午的时候会有飞机过来,送我们回卡塞尔。”,楚子航拍了拍风衣下摆,站起身来,他没有要求夏泽回去,只是站在他旁边一言不发,却让夏泽感到自己渐渐被无形的压力包围。
“好啦好啦,我这就起来。”,夏泽拍了拍屁股,跟上了楚子航的步伐,“也不知道季念棠找到她的刀没有,这姑娘也太较真了,曼斯教授明明都说已经派人去找卡修了”
两人并肩走进了幽深的楼道,黑暗中传来了夏泽喋喋不休的碎碎念。
他其实没有把话说完,曾经也有一个老人陪伴着他,可那个人却亲手把属于他的东西送给了别人。
“这该死的阳光,真是刺眼。”,乔治·洛朗揉搓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从游泳池里站直了身子。这家伙昨晚一个人溜回了维斯莫尔,几乎喝干了尼根所有藏酒。
后果就是半醉半醒中一个跟头栽进了泳池,浑身被冷水泡的起皮发肿。
“人走茶凉啊,我的老伙计!看看你这几年的心血变成了什么样子。”,随口咬开最后一瓶龙舌兰的瓶盖,狠狠灌了几口,乔治·洛朗满足地打了个酒嗝。
“真好笑,人家在这儿藏着玩生物科技,你倒好,竟然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建了个七星酒店”,浑身湿透的金发男人爬出泳池,朝一旁的调酒吧台走去,在地砖上留下了一串孤独的脚印。
“龙舌兰,盐,橙汁,柠檬片该死,还有什么来着?”,乔治·洛朗狠狠挠着湿润的头发,一张大脸皱成了苦瓜。
他粗暴的在尼根精心准备的调酒台上随意翻找,只要不是自己用得到的配料,就随手扔向脑后不管,“这些放着纯酒不喝,非要颠来倒去胡乱搭配的小白脸真是麻烦!要我说那喜欢养短腿土狗的弱智皇室就该下令绞死所有的调酒师”
“别怪我,老伙计,你知道的,我玩不来这套。”,乔治·洛朗最终还是没能学会调制鸡尾酒,他随手提来一个冰桶,把印象中尼根调酒时用过的配料一股脑丢了进去,然后把一整瓶龙舌兰灌入其中,用手随便搅和了几下。
“这不是也蛮像样的吗。”,看着冰桶里混乱的液体,乔治·洛朗笑得像个傻子。他提着冰桶走到高脚桌前,上面摆着的两个浅蝶香槟杯,一个空空如也,一个残余半杯酒液。
乔治·洛朗一口喝干了剩下的酒液,提着冰桶重新装满了酒杯,“玛格丽特,我的朋友。”
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声传来,金发男人仰头灌下一整杯鸡尾酒,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把它吐了出来。
“该死,早知道之前就该多喝点那家伙调的酒。”,乔治·洛朗撑着吧台止不住地咳嗽,他几乎把酒调成了化学药剂。
正当他痛苦地抬起脑袋的时候,余光却碰巧瞄到高脚桌下粘着一个信封。
这信封用料非常考究,纸面顺滑如同丝绸,边缘处又压印着繁奥的铭文,正中心的火泥印章上,是一头横着盾前的狮子。
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小心细致地拆开信封,除了乔治·洛朗,他随手扯开信封,抽出了藏在其中的信纸。
内容很简短。
“他是遗忘,也必须遗忘,是遗忘的同时也是新生。”
“该死,难道我要告诉全世界我是个文盲吗?”,乔治·洛朗随手把信纸揉成一团,丢到了冰桶里。
长尾岛今天天气很好,难得的晴空万里,淡金色的阳光照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暖洋洋的让人想睡觉。
乔治·洛朗伸了个懒腰,慵懒地披上了沙发上的薄被,他哼着歌慢慢远去,金色的光芒在他脚下缓缓律动。
清脆的响指声中,冰桶里的信纸连同整栋建筑一起炸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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