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一早就吩咐人去玲珑山馆,高价买来他们的字画奉送到公子的行馆去。”
“不。”岳文成道,“你把他们召集来,要他们按照我老爹所说的意思专门画,多少银两不在乎。”
“这……”麻三贵支吾地说。
“知府大人有什么难处?”岳文成道。
“没有没有。”麻三贵硬着头皮道。
“好,就这么说定了。本公子在扬州还有一点私事要办,限你三天之内把人召集来,告辞了。”岳文成说完转身就走。
麻三贵抹着头上的汗水,自语道:“好家伙,派头比钦差来的都大!”
岳文成所说的私事就是寻找大明寺让她溜掉的那个美人儿,自从见了梅子以后,岳文成的心就挂在她的身上了,他派出手下人四处打听,终于搞清楚了梅子的身份。家院以为他在扬州嫖了人家就拉倒,没想到岳文成一口咬定了要买下钟小梅。岳家的重金并没有打动胡四姨,但她这时突然想起了怎么一天没见梅子,这才闹清梅子一早出去就没回来,红月楼炸了锅,岳家的来人也不高兴,以为红月楼的鸨儿在做戏给他看,丢了一句话:“明天一早给回话,要不然,那就是凭公子的脸色做事了。”
岳家的人走了,胡四姨的心里头越想越不是个滋味,分头把人去找梅子。
梅子这时正在“西冷草堂”的伙房的锅灶下烧着火,锅里冒着蒸腾的热气,火光映着梅子清纯的脸,她出神地不知想着什么,连黄慎来喊她都没听见。
“梅子!”黄慎大了点声。
梅子回过了神。
“你在想什么心思呢?这么喊你都听不见。”黄慎笑道。“你吩咐的炭火已经烧旺了。下面我该作什么?”
梅子恬静地笑了一下:“下面你到一边去吧,我来。”
说着她从灶间起了身,到灶台上将锅里的鸡连汤带水舀到一个大沙罐里。黄慎一边呆呆地看着,嗓子眼里咽了一口口水。
堂屋中央放着一盆通红的炭火。梅子将鸡汤沙锅放到炭火上煨了起来。梅子望着傻看着她的黄慎,甜甜地笑道:“好了,一个时辰,就可以了。”
黄慎逗趣地说:“你这是江西的烧法?”
“你说是那就是。”梅子调皮地望着黄慎,“你们福建是怎么个烧法?”
“在家这些活都是我娘子做,她烧我吃。”黄慎随意地嘿嘿笑道。
“黄大哥家中有娘子?”
“怎么,你不信?”
“哦,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梅子第一次在黄慎口中听到他提到自己的娘子,心中不知怎么回事,陡地蒙上了一层阴影。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扭身到画案边看一张未竣的字画:画前是一棵柳树,垂枝下一个盛了茶水的花瓷碗;画中是碧水连陌的秧田,田埂上有农妇撒秧捆,一个孩童牵衣拽角,田里有农夫勾腰插秧;远处,青翠的山峦在清晨的雾氲里朦胧显姿。
黄慎是个聪明人,意识到了梅子的尴尬,想起了什么,从衣服的胸袋里掏出了一只银手镯,在梅子面前显了下又藏到身后去:“梅子,你看这是什么?”
梅子惊喜异常,从黄慎的身后一把夺过了它:“这是我的!它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拣的。”黄慎道,“你和那个公子扭打,这东西滚到了我的脚下。想不到吧,是我装神弄鬼吓跑了那家伙。”
梅子恢复了常态,擂了黄慎一把:“坏家伙,原来是你呀!”
黄慎假嗔地:“嗳,我救了你,你不谢我,反过来我倒不是人了!”
梅子一种很复杂的心情支配着,说:“你就不是好人!”
黄慎逗趣地说:“你说的是真话?”
“真话!”梅子假嗔道,一语双关地说道,“你什么都是在骗人。害得我找得好苦……”
黄慎歉意地说:“都怪我不好,忙着板桥这一头,到现在才想起来把东西给你。”
“谁怪你这个了?”梅子羞涩的神态把她的心意暴露无遗。
黄慎打岔道:“这个银手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值得你那么……”
“它是我的命根子。”梅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