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卢雅玉不能自己地诘语,极力想否认眼前发生的事。在他的内心里,他是不愿看到板桥身陷囹圄的,不!那是谁也无法为之开脱的杀身之祸啊!“板桥,你想替门外的百姓解围,心情我能理解,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
板桥打断了卢雅玉的话头:“大人,板桥一人做事一人担,你没有理由否认这个事实。”
卢雅玉取出院墙上揭下的那幅词文《砚石怨》,端详了下字样说:“板桥,我来问你。你的字跟别人的不一样,六分半体,这是世人皆知的。而这幅字的字体是标准的楷书,你能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板桥欲言又止,快步走到案桌边,提笔在纸上写下楷书“宋徽宗独宠花石纲”几个字拿给了卢雅玉。
卢雅玉看着比较着。
“大人。”板桥真诚地说,“你有所不知,板桥自幼习练楷书,为了标新立异,创下六分半体混迹于世。这个,你可以问问他们。”
卢雅玉看着金农等人,金农点了点头。
这下可让卢雅玉犯了难,交出板桥,他卢雅玉绝不是那号只认官帽不识大义,只图蝇利不忠友人的昏君贪官,关键是眼下如何开脱板桥的“罪责”。板桥看了一眼他的友人们,他们一个个没了主意,脸色青灰。
板桥横了一条心,真诚地对卢雅玉说:“卢大人,你也别想了,救外面的人要紧,你就发令把我抓起来吧!”
卢雅玉看着他不吭声。
板桥的几个友人紧张地看着卢雅玉。
板桥着急了:“知府大人,到这时候了,您就不要犹豫了。板桥我只有一个请求……”
“你说。”卢雅玉说。
“此事我一人做一人担,不要连累我的家人。”
“就这些?”
板桥点了点头,接着转向友人们说:“拜托诸位,我的妻小请兄弟们代为关照了。”
金农等人护起了板桥,着急地对卢雅玉:“卢大人,板桥不能进班房,不能进啊!”
卢雅玉犯难地蹙起了眉头,眼睛不敢直视板桥等人,捂着脑门幽幽地说:“这事不能拖过天明,照朝廷的章程,最迟明天一早就要把本案的奏折六百里快马送到京城去,否则,我这就是欺君妄上了……”
“卢大人!”平日言语不多的汪士慎一声大喊,吓得众人一大跳,“我想出一个点子你听听!”
“哦,快说!”卢雅玉急匆匆地抬头说道。
“从死囚里挑出一人来顶替。”汪士慎大睁着眼说。
众人大叫了起来:“哎,这是一个好办法。”遂有人指挥了一样噤了口,屏住呼吸望着卢雅玉。
“主意出的不错。”卢雅玉淡淡笑了一下,说:“没上报的死囚倒是有一个,但这个人是个小铁匠,三天私塾都没念过,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这一下打灭了大伙的兴头。
“有了!”卢雅玉突然兴奋了起来,说:“用重金买通他,让他照我们写好的状子招供画押,连夜审案连夜斩,先斩后奏报皇上!”
众人被他说得惊呆了,竟然说不出话来。
板桥给卢雅玉作了一个大礼,泪水流下了眼眶:“大人的一片心意板桥我领了,但这么做不……”
众友人不让板桥说出更出格的话,纷纷给卢雅玉作礼谢道:“谢卢大人!”
“你们都别说了。”板桥上前一步固执地说道,“大人,你是扬州百姓的青天,此事连累了大人,那就是害了扬州的百姓,即便我郑板桥魂归西天,那也是魂无安息之日啊!大人,板桥一时冲动,本意是讥讽贪官污吏,到现在我也不认为它错在哪儿了,他们说是反词,那就是反词了?他们私吞官银,他们强掳民女,他们明盗暗娼,目无王法欺君辱民,好话说尽坏事做绝,他们才是反贼!我敢公堂对簿,历数他们的罪过,这些你只要敢如实奏报皇上,我郑板桥对你就是来生当牛做马,也不枉在人世堂堂正正做过一回人了!”
众人给板桥说得瞠目结舌。
“哎呀,看你都说些什么糊涂话!审不审,审谁,这是我卢雅玉的事。你板桥还是画你的画子,做你的学问”卢雅玉笑着打了个圆场,快捷地安排道:“李大人,你快回驿馆,拖住凌枢别上了奏折,我这就去安排心腹审案!”说着就要走。
板桥冲上去一把拽住他:“大人,你不能怎么做!”
卢雅玉厉声地:“你们还不把他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