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累了,说渴了,似乎想起什么,江建行也不避讳什么,大步来到chuáng边,将被褥被掀开,再把下面的一块木板给翘起来。
木板上,绑着一根红sè的细绳,而细绳的下方,则吊着一个钱袋。
将钱袋解下来,江建行伸手进入其中,拉出来时,手上已经多出一叠银票。再看钱袋,已经皱成了一个布团。
“林掌柜,我这次带来的银子本就不多,加上打点万师爷huā掉的,只剩三千两,您笑纳。等黑烈草找回来,收到银子之后,我再另外酬谢。”江建行将银票捧到林东身前,一脸的感jī。
“江老板这么做就太客气了。”林东摇头,把江建行的手推回去,开口道“我只不过帮江老板跑了趟tuǐ而已,那盒丹yào,当初也只是huā了三两银子买下来。就这么点小忙还要收江老板的巨额银票,传出去,更像是趁火打劫,我们林记客栈的好名声都得毁掉。”
“不会不会,林掌柜,您一定得收下,一定得收下。”江建行神sèjī动,拼命将银票推向林东。这事对他而言,甚至还超过了救命之恩。
而且,不提拯救了自己一大家子,光是这事本身,别说三千两银子,江建行疾病luàn投医下,三万、三十万两银子也愿意。
拗不过,林东也只得将银票收下。说实话,他其实更想送江建行几万两银子。
眼前这位江老板,就是林记客栈最为着急的客人。马chūn在第二天傍晚左右的时间,就把他给找了出来。说起来,也不算是马chūn找到的,而是jiāo代伙计们多看看哪位住客愁容满面心情不好,伙计们得到吩咐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发现了江建行。
实在是太明显了,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神sè恍惚……根本就用不着马chūn这个拥有极品属xìng的管事出马,任谁也看得出江建行被巨大的危机给nòng得心神不宁,急躁不安。
原因,晚上的时候,马chūn就已经套到。
这位江老板,并不是岭南郡人,而是附近天风郡人。
江建行是穷苦出身,但靠着胆大心细,家境逐渐好了起来,三年前开了家yào铺,做起了天风郡最好做的yào材生意。
几年下来,建行yào铺虽然在yào铺多如牛máo的天风城连百名都难以排上。但生意倒也蒸蒸日上,每年下来,也能赚个五六千两银子。
岭南郡西部几个府,湿气极重,每年入chūn的时候都会大规模爆发一种叫湿虫病的病症,这种湿虫病初期只是让人昏昏沉沉,但拖三五个月的话,死亡率却极高。
当然,湿虫病也不是无yào可治,只要煎服一种叫黑烈草的二阶灵材就可以治愈。而这种黑烈草,属于天风郡的特产之一。
因此,岭南城的yào铺,每年都会派人去天风城采购一批黑烈草,然后再转手卖给西部几府的yào铺。
商业协会成立之后,这种采购黑烈草的方式有所改变。量大,价钱就更优惠,再加上运输方面也能节省下一大笔银子,岭南城二十几家yào铺的老板聚首研究过后,决定通过商业协会运作,让商业协会派人去天风城联系大yào铺,统一采购。
这消息被江建行无意中得到以后,心思就澎湃起来了。
总量一百万株,光是成本,就需要二百多万两银子。
建行yào铺如果能全部拿下,等于营业量突增了五六十倍。
因此,胆大包天的江建行请天风城有名望的人做担保、承诺不收定金,货到收银、价钱比黑烈草铺的报价低一成、炫富虚夸自己家大业大……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江建行成功拿下这批黑烈草的订单。
卖田卖地、押宅押铺、求朋求亲……费尽手段,筹到了价值五十万两银子的黑烈草,江建行带着车队,作为第一批送了过来。
为了节省时间尽快收到银子,车队到达岭南城城北关又山的时候,江建行和很多带着侥幸心理的商人一样,头脑发热下,放弃需要绕一个大圈子的官道,让车队开进了关又山。
结果,江建行的车队被关又山的山匪撞到。为了省银子,车队的伙计、护卫,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人。而马车,却有十辆。
毫无悬念,车队被山匪给盯上,江建行霉气冲天中闪了点小运,这群山匪人数同样不多,而且寨主小心谨慎,怕车队里有高手才敢这么少的人就进入关又山,因此只是摇旗呐喊远远的吓唬。
伙计和护卫们不战而逃,一个胆大点的护卫,顺手也把宁死也不走的江建行敲晕一并带走,而后,一帮人没脸再见江建行,把他丢在了一个树林里。
江建行醒过来之后,一路风餐lù宿来到达岭南城,带着一线希望,把缝在短kù里的银票拿出来,换了一身衣裳,带着一万两银票上了郡衙。
堂堂郡台,为了一万两银子去làng费面子找驻军统领派兵,杨延康的眼光自然不会低到这种程度。江建行看行不通,又去贿赂家住城北的一个郡衙师爷,然后就在林记客栈住下,心急如焚的等着消息。
最后,等了十几天也毫无消息。在江建行就要绝望之际,冲天的霉气中再度好运爆发,先是林记客栈管事热情洋溢询问脸sè不好是不是受到巨响的惊吓,然后又是林记客栈的掌柜亲自登mén,说和郡台杨延康有些jiāo情,愿意帮忙说说情。
江建行死马当作活马医,等到林东走了,出mén一打听。
乐于助人,附近有名的大善人、和城北大家族huā家有极深的jiāo情、传言跟傅太师关系匪浅……江建行绝望的心,这才再度燃起了熊熊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