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的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地暗下去:是芭蕾吗?
秦肃之摇摇头:是芭蕾我就不问你了。严局说是什么古典舞,是她外甥女参与编舞和导演的剧目,名字好像是和屈原的哪个作品同名,我就看了一眼那两张票,没记住。
秦肃之在这边说得不清不楚的,樱桃却立刻反应过来了:是《九歌》!逍遥舞剧团去年年底最新出的古典舞剧,口碑非常好严局的外甥女是白思思?她的声音都变大了,我好想要她的签名!她超级厉害,是首都舞剧院的首席,逍遥舞剧团是她自己一手创办起来的,《九歌》里面她主演《少司命》,点翻身做得特别精彩!
秦肃之说:我不知道什么白思思还是黑思思,我就知道严局给我这两张票是第一排的中央座位,你想不想去?
樱桃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想!
秦肃之就正了正神色:先热身。
他带着樱桃认真地活动了所有的关节,又原地做了几组高抬腿和开合跳。樱桃才被父亲和大哥收拾完,哪怕站着不动身后都疼,这一活动就更疼,她不是不想偷工减料,但是稍微偷一点懒,就立刻会被秦肃之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拿了樱桃的拳击绷带,这会正对折在手里,一见到樱桃的动作慢下来了,就把手里的绷带抽在樱桃身上。
拳击绷带是软的,打在身上也不疼,但樱桃还是羞得脸红。她磕磕绊绊跟着秦肃之做完热身,眼睛里面已经又开始积攒眼泪了,秦肃之说:
刚才你说想和我去看那个《九歌》是吧?
樱桃飞快地点点头。
秦肃之说:那听好了,接下来我会提出来两个要求,你都做到了,我就和你一起去看那个舞剧。
樱桃问:什么要求?
第一,接下来这一个小时里面,一滴眼泪也不许掉,别和我说你忍不住,忍不住也得忍;秦肃之伸手把她眼角的泪珠擦了擦,又说,第二,看见我手里这根笔了吗?一会我会拿着这根笔向你身上画,你随便躲,一个小时之后,如果我发现你身上任何一个要害区域有我画下来的痕迹,那周末看舞剧这个事情就免谈。同时,一道笔痕等于十下皮带,一个小时之后一起结算,你自己掂量好。
他将那根水蓝色的彩笔在指间转了两圈,又看向樱桃: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可是
秦肃之:可是什么?他向后撤了两步,又问樱桃,今天你转身看见邹雨彤拿着刀对着你的时候,她离你有多远?
樱桃已经听出来秦肃之是要做什么了,他是要用手中的笔来替代折叠军刀,来模拟今天邹雨彤划伤她的场景。她也在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秦肃之并不是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毫不在意,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表达他的不满。她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两、两米吧大概。
秦肃之和她拉开大约两米远的距离,就开始调整通讯环上的计时器。他把通讯环放在脚下垫子的角落,樱桃立刻听见通讯环传来滴的一声。秦肃之提醒她:计时这就开始了。
樱桃不敢耽搁,几乎是拔腿就跑。她在秦肃之手底下就没撑过比八十下皮带更多的数目,尤其今天她才被应父用鸡毛掸子抽过,现在身上别说是八十下皮带,就是八下她也受不了,只能尽可能少被秦肃之手里的笔碰到。
但是才拔腿跑了两步,樱桃心就凉了。
她以前从来没有真正和秦肃之交过手,只看过他和别人动手,知道他的特点是爆发力非常强,不太依赖技巧,喜欢纯靠力量取胜。樱桃自忖以她和秦肃之的体重差距,让秦肃之近身她必然要完蛋,只好拼了命地往场地外围跑,试图拉开和秦肃之的距离。
她没有想到的是,秦肃之的速度远比她想象中得还要快。
她听见身后传来风声,甚至来不及回头去看,立刻一个矮身向右贴地滚了一圈,又飞快地手脚并用爬起来继续向外跑。但是才向外迈出去一步,她余光已经看见秦肃之的左手追到了她的肩膀处,下一秒她肩上一痛,秦肃之这只手抓着她的肩膀,向后一扯又向前一推。
樱桃脸朝着地面直直摔了下去,她只在膝盖磕到垫子的瞬间双手撑地,同时腰部发力扭身,变成了双手在后脸朝上的姿势。秦肃之已经俯身下来,那支蓝色彩笔眼看着就要画在她的心口,樱桃撒开双手,沿着秦肃之开立的两脚中间,像条泥鳅一样从他的胯下滑了出去。
才被责打过的身后这样和垫子摩擦,传来非常剧烈的钝痛,樱桃的眼睛立刻酸涩起来。她顾忌着秦肃之的要求没敢哭,也没有时间哭,右手一撑地面,整个人几乎是借着这一只手掌拍地的反作用力跳了起来,还没站定就立刻继续向远处跑。
但是这一连串的几个动作大量地消耗了她的体力,樱桃不敢停下来,但再跑出去的时候步伐都有些踉跄,很快就又被秦肃之追上了。秦肃之的左手重新搭上她的左肩,樱桃知道,刚才机缘巧合才顺利成功的躲避她是没办法再来第二回的,因此秦肃之的手掌将她向后拽的时候,她干脆顺着这股力道转了身,右手顺势一个摆拳冲向秦肃之的面门。
秦肃之似乎早就预判到了她的动作,他的头颈很快地向下一低,正好躲过这一摆拳,左手抓着樱桃肩膀的力道甚至一点都没放松,脚下跟着樱桃的脚步也快速地转了半个圈,接着他的左手就从樱桃的左肩越了过去,上臂与小臂形成的夹角正好卡住了樱桃的脖子。
樱桃吓得心脏都几乎停跳了一瞬。这是一个没成型的非常粗糙的裸绞,但是她清楚,要是秦肃之想的话,他的右手会和他的左手一起绕过来,牢牢缠住她的咽喉。她因为剧烈运动而两颊都泛起红晕,此刻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见秦肃之慢悠悠地伸出右手,用手里的彩笔在她的右侧颈动脉上画下了一道长长的蓝色痕迹。
然后他放开箍着樱桃脖颈的左胳膊,向后退出两米远的距离,平静道: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