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至少有五种版本在公司里流传。阴暗的猜想自是略胜一筹,都隐隐约约希望死会的优质美男子有活标的机会……
用完午餐,潘雅湛与李正棋哥俩自然又是在楼梯间饭后散步与聊天,这已经成为这一阵子以来,两人唯一能单独相处的时候了——以前下班还能约去喝两杯,可现在潘雅湛身边定然多了一个人,而且还大方直笑道「你可以当我不存在,想说什么都不用介意我」的嫂子,那两杯还真是喝不下去。
「我猜,今天尊夫人也会在大门外迎接你下班吧?」嘴里叼着根烟,李正棋懒懒地靠着敞开的窗口,将烟朝外吐去。
「或许吧。」潘雅湛一点也不以为意。正在翻看着手机里的电子邮件,这阵子他们夫妻私人事务多,踉孩子的互动转为通邮件或手机视讯,此刻他正在看儿子传来的英文作文与国语作业……嗯,英文还算流畅,国语得多练,不管是打字还是写字……明年停了他的美术课,改学书法吧,在电脑全民普及的时代,更应该写得一手好字。
「我说,这样的日子,你还想忍耐到什么时候?」李正棋觉得非常受不了了。以前觉得童瑶很平庸,配不上潘雅湛,所以有点轻视;而现在,发现这个潘太太一点也不平庸,好不容易给点正面的评价了,却又觉得这女人居然如此得寸进尺,不知进退。她如此行事,简直给丈夫丢脸,于是又觉得这女人还不如平庸懦弱的好。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问题吗?」潘雅湛写完电子邮件,发送出去后,才漫不经心地应着。
「每天在世大集团外面等着接人下班的,也只有你老婆一个人是女性,其他都是男人,而且历来都是男人!你被妻子这样紧迫盯人,不觉得很不自在吗?」
「不会。」潘雅湛倒是对李正棋满脸义愤填膺感到好笑。「正棋,你在生什么气?」
「敢情我这是自作多情了?我在为你不值,你居然还笑!」
「被妻子等下班有那么丢脸吗?只因为这该是男人做的?」
「全公司的八卦爱好者都在对你指指点点,难不成是因为觉得你妻子的行为很值得赞赏?大家围观都是因为感动?真想象不到,你这么重视形象的人,居然可以忍受这种事!」李正棋没好气道。
「嗯,我可以忍受,我自己也颇为意外。」潘雅湛向来是个爱情形象到极点的人,当然不会喜欢关于他的负面流言传出去。
「那你怎么还不制止她?」
「为什么要?再说,她这是在踉我斗气呢?」以一个宅女而言,能风雨无阻这么久,潘雅湛对童瑶的毅力有新的认识。
「斗气?斗什么气?」李正棋一头雾水。
「有件事情,她想要我交代清楚,我不肯,她就生气了。」简单说道。
「什么事情值得她来闹你……呃……不会是……」李正棋很诡异地突然想起一个月前那个衣领上的唇印,然后拫光下移,瞄向潘雅湛的领口,然后双眼一瞪,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火速地冲向潘雅湛,伸手要扯──
「你做什么?」潘雅湛退了一步,隔开李正棋突击而来的毛手。
李正棋的手只来得及扯了他右方衣领一角,就被拍开。可这也够了,虽然没有窥得全貌,但那露出来的一小角瘀紫,足够李正棋想象出全部了。
他咋舌不已问道:「请问……你们家……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了吗?」
「没。」潘雅湛没好气横他一眠,转头面对窗户,利用玻璃的反光来整理自己的衣领,将领子下的吻痕也重新遮好。
「那么,那个是怎么一回事?」李正棋手还指着,满脑子一堆天马行空的想象。那个吻痕,也太用力了吧……
「大概有两个用意。第一,警告那个在我衣领上留下唇印的人,这是她的地盘;第二,我一天没交代清楚,她一天不放过我。」
李正棋眼睛仍然保持圆瞪样,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就这样放任她在你身上胡作非为?靠!你当你是日俄战争时的中国领土啊?两国打得乱七八糟,蹂躏的却是中国的土地!」
「这比喻不恰当。中国领土不属于日本或俄国,但我属于她。」
「我觉得恰当得很。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这种灭自己烕风的话?应该是她属于你才对,而你,是你自己的!不管已婚未婚,男人的主权不容侵犯!」
「夫妻是互属的。认清这个事实,不会灭失半分男人气概。」
「我说你……你明明也是个大男人的,怎么把妻子纵成这样?就不怕纵坏了她,害苦了你自己?」李正棋双手高举无奈地低喊着。这个认识了十年的好友,两人能够成为几乎无话不谈的哥儿们,自是因为他们各方面契合度都非常高,彼此的想法更是相通。然而,就婚姻的态度上,李正棋真是怎么也弄不懂潘雅湛是怎么想的……应该说一直以来就很难以理解。
「正棋,我觉得她现在这样很好。」
「哪里好了?要是让你妻子再在楼下接送你一个月,我猜我那总经理表哥都要破例请你上去喝茶聊八卦了!」
对于好友这夸张的说词,潘雅湛懒得回应,只道:「我会觉得现在这样好,是因为我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很有活力。」
「也太有活力了吧。」李正棋咕哝。
「没有人能长久用暗恋或崇拜来支撑一场婚姻或一份感情。那种单方面的东西,太薄弱,太虚幻……也太孤单。」这些日子以来,潘雅湛一直在回想妻子十年来的表现。
了解了她的过往心情,也就明白了她为何总是把自己压抑成那般的平庸。说白了就是,她在她自己架构的世界里,把自个儿折腾得很累……
「呃……我不太明白。」
「所以,当她努力要把一切转化为正常的欢向的感情时,我就能让她知道,只要她索取,我就给;只要她愿意走出来,我的怀抱,就在这里。」而且,他真的只是普通人,不是被她想象得太美好的王子,无须以崇敬的心情看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