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折子,因为奏请的银子超出了内阁的权限,才送了上来。
其实送到她这里,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批个红盖个章罢了。若是内阁不同意的奏请,是送不到她面前来的。
叶倾怀翻着翻着,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她合上了手中的折子,向门口看去,果然不多时,一个清瘦的小老头出现在门口,他嘴角蓄着两撇灰白的胡子,穿的是太医院医正的官服,肩上还背着一只方正的药箱。李保全跟在他身后,人带到后,他对着叶倾怀行了一礼后,便退出了门去,将房门严严实实地关了起来。
那太医见到叶倾怀,正要行礼,叶倾怀却起身两步走到他面前将他扶住了。
“周爷爷,此处没有外人,不必行礼。李文清可是真的病了?”
放眼整个大景,知道叶倾怀是女子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芳华姑姑,另一个便是眼前的瘦老头——太医周守一。
敬敏太后过世后,他二人是叶倾怀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两个人。
周守一摇了摇头,道:“老臣没见到他。他府上一个人也没有。”
“一个人也没有?”叶倾怀吃了一惊。
周守一轻叹了一声,道:“他府上无人,老臣便在周围打听了一下。邻里说他日子清贫,只娶了一房妻子,生有一个儿子,约莫五六岁,还有两个下人。”
“一家五口,一个都不见了?”
“邻居说上个月听到他和妻子经常吵架,后来有一天他妻子带着儿子回娘家去了。”
“那他是孤身一人在京了。可有听说他近日生病?”
“街坊说,直到前日还见过李文清,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叶倾怀不禁皱了皱眉。
“陛下,另有一件事,是老臣从打更人处打听到的。”
“什么事?”
周守一有意无意地回身看了一眼房门,见房门紧闭,才压低了声音对叶倾怀道:“打更人说前天晚上三更天的时候,曾见到过一辆马车在李府的门前停留。”
叶倾怀心中一惊,问道:“可看到是什么人了吗?”
周守一摇了摇头:“车上蒙着黑布,看不出是什么来路。”
一老一少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叶倾怀似乎才恢复了往常的神态,对周守一笑道:“劳烦周爷爷跑这一趟了。”
“不劳烦。”老太医知道自己此行的公事已算是汇报完毕,行了一礼,然后站直了身,换了一副神态上下打量了叶倾怀一眼,神色骤然冷了下来,道,“你怎么穿的这么少?”
叶倾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明黄的中衣。冬服的外袍有些硬,她一向不爱穿,往往一到屋里就脱掉了。
“这屋子里热,我年轻,火力旺,穿不住。”她看着周守一眼中蓄势待发的训斥,不禁有些心虚地陪笑道。
她从小就最怕周守一,动不动就让她喝药,给她扎针。
“火力旺什么!”周守一怒道,他嘴角的胡子抖了一抖,叶倾怀的心也跟着抖了一抖。老头子皱眉道,“你葵水马上就要来了。我去给你熬一副暖宫汤来。”
叶倾怀闻言神色大变,立即从衣架上扯下了外袍,三下五除二穿在了身上,然后对周守一笑道:“周爷爷你看我已经穿好了,这个……暖宫汤这次就免了吧……”
自从上次喝过之后,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喝那劳什子暖宫汤了。
周守一收敛了怒意,差强人意地看了她两眼,道:“等下我让李保全再加个火盆进来。这屋子朝东,下午还是冷了些。”
叶倾怀心中叫苦不迭,听到火盆二字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在冒汗了。
然而面上却还是堆着笑道:“让周爷爷费心了。”
周守一摆了摆手,不再与她多言,转身出去寻李保全去了。
李保全用超强的行动向叶倾怀展示了什么叫做御前总管。不到半刻后,小小的亲贤殿里燃起了第二个火盆。
在银丝炭微弱的噼啪声中,叶倾怀盯着通红的炭火陷入了沉思。
看来,李文清这次不仅病得厉害,而且病得蹊跷。隐隐约约的,她总觉得在这看起来风平浪静的皇宫里,有她看不到的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