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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第1页)

我记得自己拿了星巴克稿费,径直去了小酒馆,从咖啡上赚的钱却花费在酒精上,好比是羊毛没出在羊身上,心里有所不忍,从酒馆出来恰好路经中粮,于是领着两个哥们进去,一人一杯“当日”。闲着无事,又不想说话,玻璃窗外不远处的灯箱,突然亮了,映射出耀眼刺目高光,依稀记得多年前写文章经常使用“灯红酒绿”一词来衬托某种孤寂之感,回想起来,世界之红绿于今更甚矣。中粮星巴克的好,在于从窗外望去,三处高楼环绕,露出一面天空,于是就有了一个很大的天井,谁家会有这么大的天井呢?

我突然想起什么,就回头去看身后的那面镜子。从这面镜子看去,蹊跷之极,我确实看到了一个真实景象,镜子里的我,脑袋不在肩膀上,而且所有人肩膀上皆无脑袋,那么,人们是在用什么东西进行思想呢?这是因为镜子夹交于墙角,造成了一个死角,好奇怪,每个人皆可以在此看见自己的身体却看不见脑袋。我的脑袋之有无,便成了一个疑问。如果我的脑袋仍然是属于我的,那么,我就会平静地来证论一个关于脑袋现象的真实性,然而很遗憾,由于实际现状的疑惑,我是无力的,因为,我做不到这一点,这时我突然有些明白了,一定是我脑袋灌多了二锅头,晕晕乎乎,自己和自己玩起了捉迷藏游戏。

突然间,我又发现了这里的中国男人愈加变得像美国男人了,我是指衣着;而这里的白领女人却都变得像是云南普米族女人了,我是指精神面貌。

但是也不对,怎么了,究竟是他们都喝了二锅头,还是我喝了二锅头。

显然,我醉咖啡了。

我就对哥俩说:“还是走吧。”

离开了星巴克,他们问:如果是去南小街,还是去找一家小酒馆吗?

南小街变成一条宽广的大街,但是,也一定会有小型的饭馆。

廖伟棠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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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漂浮城市的温暖角落

A Haven in a Harsh City

文徐淑卿图何经泰

刚到北京的时候,随夫婿派驻北京的堂妹便告诉我,东三环边上有个太平洋百货是台湾人投资的,有空可以来这里看看。

我当然不会去看看。既然到了北京,我更有兴趣的是什刹海、大栅栏,甚至是漫无目的的骑脚踏车四处晃荡,如果要逛台北的百货公司,还不如留在台北就好了。

一个春深的正午,堂妹邀我到三里屯非常红火的客家馆子“老汉字”吃饭,吃完饭后她说应该喝杯咖啡,但却无视周围咖啡馆树影摇曳的浪漫景致,带着我直奔太平洋百货而来。

如果不是她的坚决,或许我永远不会发现太平洋百货二楼的欢奇咖啡馆,如果没有发现这里,我也就少了一个在北京生活的据点。

刚走进欢奇,我就完全了解在东京生活十余年的堂妹喜欢这里的原因了。一无遮拦的大片落地玻璃、原木地板、宽大的沙发,简单明亮的风格使这里具有一种“城市的现代性”,能够让东京人想到东京,台北人想到台北,上海人想到上海。对于台北人,惊喜又更多了一点,因为这里可以看到《中国时报》、《时报周刊》与《商业周刊》。

不过我真正喜欢这里却是从喝了一杯拿铁咖啡开始。在北京喝到好咖啡算是运气,即使满街都是星巴克,喝起来似乎也不够地道。欢奇的拿铁咖啡首先以它的规模震撼了我,因为它有一碗公的分量,然后是它浓郁的滋味,证明它的确是一杯血统纯正的拿铁咖啡。

从那一天起,我每星期六都会出现在这里,补看一星期的报纸、喝杯咖啡,以及吃个排骨饭或炒米粉。第一次吃排骨饭时距离我到北京已经两个月了,当我看到排骨旁边乖乖的放个卤蛋,显示台湾正宗风味时,我真的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来得多了,我就发现这里走动着许多台湾人。其实这里常有日本、韩国或是北京当地的客人,但是即使不言不语,你也可以辨认出有些人和你同样来自台湾。我们会虎视眈眈的等着报纸、杂志回笼,偶尔交换一个眼神。我们并没有因为同在异乡而多做寒暄,但是每到周末我们却会不约而同的来到这里,有时只是对着外面摇头晃脑的绿树发呆,有时看着外头的居民,也会想象在他们眼里我们或许像关在玻璃橱窗的另种生物。

我们总是来到这里,在这个漂浮着外地人的城市,寻找一种家乡的感觉。

80 艺术家的餐厅

The Artists with a Business Mind

文尹川

图廖伟棠·何经泰

是四川的诗人们先开始在餐饮业上做文章。当年“非非”、“莽汉”几员干将纷纷办起了饭馆、酒吧和夜总会,其用意再明白不过——既然过不了上班族朝九晚五的刻板生活,又想维持诗歌艺术的“无用”性,那就凭本事自谋生路吧。再兵荒马乱的年代也离不开餐饮,天下太平更需要烟草和酒精,文人们别的不会,享受饮食生活却是擅长。饭馆弄点小情小调,酒吧唤些墨客骚人,一来二去,店铺就有了生意。

北京的艺术家们自然也都是明白人,何况守着京城这方人气旺盛的宝地,不用何等可惜。搞艺术听上去比写诗赚钱,但比写诗更加地费钱又朝不保夕。再说不少艺术家自己就是酒鬼,每星期要去别人的酒吧交几次酒钱——而北京酒吧的酒价,从一开始就与国际接轨——这样一划算,当然该自己动手。

早先位于北大东门的“老汉字”就是一个酒鬼画家开的。此人名唤迟耐,光头,体壮,像极《水浒传》里杀家劫舍的主儿。老汉字的客人大概分为三类:搞艺术的、留学生、稀奇古怪的身份不明者,生意时好时坏——事实证明,酒吧的真正兴旺要等到其他类型的客人光顾之后,比如生意人、非留学生的外国人、海外游客、娱乐界人士、致富后的艺术家,当然,也少不了那些至今身份不明者。

那是###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精明如迟耐者也还没能把生意经想明白,总以为离大学和艺术村近就会有客源。多年以后,迟耐已熬成老树精,才懂得赚钱要赚有钱人的钱。他先在三里屯开了家客家菜,弄出一番吃饭排队的繁华景象,进而看准人气飙升的后海,又开了一家。

画家方力钧几乎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人。他不仅在绘画本身和操作意识上领先于同行,在经商方面也直取要害。当其他涉足餐饮的艺术家们还在考虑菜肴和室内设计,方力钧首先想到的却是饭馆的受众,他的意识总是超前于周围人一步。他非常清楚他的饭馆是为什么人服务的——所以,茶马古道大概是艺术家所开餐馆里最chic的一家,异域情调、巨幅波普、不菲价格、西式的餐厅格局,更于前些年迁至名流汇聚的现代城——虽然投资可观,回收指日可待。

后来艺术家开店名单上又添了新人,喜食贵州菜的人有福了——画家张洪菠和摩根开了“三个贵州人”、诗人王强开了“醉三江”。这三位都是圆明园的“老同志”,当年不知多少艺术家吃过他们亲手操办的啤酒鸡酸汤鱼,那美好的滋味现在盛放在精致十倍的餐具、服务和消费中。两家店的生意皆蒸蒸日上。位于贵友商厦北侧的“三个贵州人”吸引了一批文艺界人士,“醉三江”则抓住了三里屯南街饭馆稀少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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