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两岸最早听到的是纤夫喊号子,而船歌没有纤夫号子粗犷悍达,听起来较为温婉柔和。『文』学『迷WwㄟW.ΔWenXUEMi.COM船歌是由船工们驾船以及纤夫拉纤与激流搏击时喊号子演变过来的,随着时光流逝,慢慢演绎成这种一人领唱众人呼应的船歌。
早期船工和纤夫喊号子分几种,分内河号子、启驶号子、激流号子、摇橹号子四种。内河号子即是流传于风平浪静的内河船上的号子,节奏轻快、悠然,大有“一人一舟一浆”挥洒自如之意;启始号子指启动搁浅船只时把船拉活动,齐声喊叫的号子;激流号子最为紧张和危险,需要大家齐心协力、竭尽全力的时候所用;摇橹号子即遇急流险滩时需要左右协调的号子。四种号子尤以激流号子、摇橹号子最为高亢、激昂,力度和节奏感强。十几条船遇暴风雨过险滩激流时,几十人一齐喊唱,激烈紧张,吼声震天,节奏渐吼渐快,让人透不过气来……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运,一条河有一条河的生命,一条船有一条船坚忍过的岁月。在漫长的时光长河里,运河上的船工和纤夫用他们不屈和坚强打通了对外交流的通道,为后人在河流上留下永远无法淹没的历史航标。
天亮时分,船队出南京沿**往瓜洲进。雪在此时以洋洋洒洒不急不徐的步伐漫天而下。稍时,覆盖货物的土黄色油布便成了白色,雪片落到帆的凹面便歇在里面,时间久了,船帆船身皆为白色,连成一体,远看如一块巨大的浮冰,顺水浮沉。
倪天啸不敢稍有疏忽,他不时测着风向和风力。每当心中有些慌乱时,看到掌舵的赵天镇定自若的神情,心中又如吃了颗定心丸。按说倪天啸也不是跑了一天两天的船了,经历过各种恶劣天气,不应该慌乱的,只是他在雪天行船经验不多。此时,江面能见度已经很低,再加上漫天大雪呼呼啦啦簇拥而来,还是让他的心伴随风中雪片一起飘摇,随之涌起一丝慌乱和不安。他命曹大元升主船红帆,见无人回应,回头见平常跟随自己左右几乎寸步不离的曹大元竟然不知去向。他从驾驶舱出来,径直寻到曹大元睡觉的船舱口伸头往里瞧,看到他又回舱睡了,心中生出一丝怒气。倪天路没有作压下心中的不快,没有叫醒他,而是站在甲板上扫视其他船工,所有人都按照分配的位置规规矩矩立在风雪中,和须挂着雪花。
“王豆腐。”倪天路大声叫着。
“在,少船主有何吩咐。”船尾有人应声道。
“升主船红帆。”
“是。”王豆腐从船尾跳跃着来到头船,收去白帆,换上红帆。正当他欲拉升帆索时,曹大元从舱内冲出来,抢过王豆腐手中升索用力猛拉。
曹大元是被倪天啸大声叫王豆腐时惊醒的,一听到让王豆腐升红帆连忙翻身冲出来。这件事一般都由副手做,他不想这个副手位子落于旁人。升好红帆,固牢帆绳,尾随倪天路进了驾驶舱。王豆腐仍走回船尾自己的位置,面上似乎无动于衷,内心不免悻悻然,回到自己岗位不是刚才跳跃时的神情。
红帆主要用于雨天或大雾中行船,防止与对面来船相撞。此时是大雪天,江上白茫茫一片,雪花齐刷刷往下掉,恍如从天庭挂下白帘子。当宽大的红帆升起来,陡然有一片红色映衬在洁白的雪光中,显得分外娇艳显眼,让人眼前不禁为之一亮,仿佛在船工心中燃起一束火苗子,温暖了寒意深重的清晨。
天大亮,倪天啸不再惊慌,大家在船上吃了早饭,船工仍按常规分工轮班调配,留下轮值人员,倪天路换下老赵头自己亲自掌舵,让老赵头与下一班船工尽皆入舱睡觉,他担心他年纪大了体力不支。
倪天啸掐指推算了一下行程,估算晚间不会错过预计的停船歇息地点,命曹大元先去休息,午后起来接替他掌管船队。
船借风势平稳航行,不用摇橹的船工于船头检查货物是否盖严实了,不时用长篙拍打船帆上的积雪,防止大雪积厚了加重船帆重量,另有几个人将积雪扫落江中。
倪家跑船船工比院里家仆以及留守船工工钱高出一倍,在某种程度上说船工都争着外出跑船,既可以沿岸观光,停泊出货和采购期间还可以寻机上岸到城里逛逛,长长见识。何况跑一趟船挣得的大洋可以买够全家人一年的口粮。所以,船工出航期间都能恪尽职守,尤其在船老板眼皮底下干活时,更是表现得勤勤恳恳中规中矩,以求下一次出航名单上仍有自己。
刚才几个老船工都看出了少船主对副手曹大元的不满,因为曹大元回舱睡觉后,少船主留下了王豆腐,掌舵期间由王豆腐指挥船工管理船只和货物。他们在想,下一次航行名单中会不会没有曹大元。另外,曹大元偷偷上岸去******的事少船主现时还不知道,这件事一旦让他知道了,那可不得了,因为他触犯了行船规矩。
知情者又不敢吱声,曹大元是副手又是船老板信任的人,他曾经救过船老板的事大家都曾听讲过。
雪拂拂洋洋铺天盖地一朵朵如棉絮如丢如掷落入江中眨眼不见了,让人眼花缭乱。
交错而过的船只在百米内才见到船身,王豆腐面对擦身而过的船只扯开嗓子大声喊道:“嗨哟……”
对面船上有人回应道:“嗨啰啰……”
通过这种呼唤形式相互知道对方船队来自北方还是南方,同时也是和同行打招呼的方式。其中更深一层试探对方是商船还是匪船。
船舷边站立的船工身上、棉帽子上积满雪,远看一个个如堆起来的雪人一般。
“豆腐。你估算一下时辰,我们可以到达预期目的地吗?”倪天啸掌着舵回身问王豆腐。
“少船主,按今天的风向和风完全可以多赶些路。”
“现在还不知黄昏进入运河是什么风向呢?”
“西北风向应该是不会变,只要大伙一起出力,用桨也能扳回去。”
“原本我提前起航也是打算今夜不在扬州码头停泊。现在是年底,水上6地盗匪随时都会窜出来捞一把过年,要多加提防。”
“少船主所虑极是,这样吧,现在顺风船不用太多人值守,是否吩咐几个人整理好枪支,装齐弹药,以备急时用。”
“也好,你去做吧,船上我盯着。另外,传我的意思,让伙房准备中午饭菜,午饭时间不停船了,你派人去伙房帮老张头洗菜淘米,船太快颠簸起来一个人不好张罗。”
船在午后时分过了镇江,午饭也没像以往那样靠岸让大家吃得安稳些,仅是收了主帆和尾帆,让船行度缓慢,减少颠簸。众人将饭端进自己舱内,吃完饭立即升起三支帆加快船。
年纪小的船工对少船主急着赶路的心情不太理解,心想最迟两日后就可以到家了,也不用雪天急着赶呀。
午后风劲和雪势依然不减,曹大元接替了倪天啸掌舵,由老赵头坐于一旁稍加指点,倪天路想着由老赵头在旁边不会出什么意外,便将一颗心放进胸腔里拢踏实了。从今早四更起来忙活到现在,倪天路也觉腰骨酸痛,便下舱睡一会。
下午江面船只稀少,曹大元心里更加不痛快。如果不是四更起锚,按说这样的雪天最好能在南京码头呆多一日,等雪停了再行也不迟,那样还可以寻机跑去和小荔枝多混几个时辰。曹大元手里掌着舵心思却跑到了******。
“赵大爷,您老进舱睡一会吧!我一个人没问题。”
赵天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问:“能行?”
“放心吧!大爷,我也不是跑了一天两天船了,不就是飘几朵小雪花?想当初我跟少船主遇上十级大风也没惧过,那天还下着大雨,还是夜间,不是一样闯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