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抱紧朱烈斯,“记得,我爱你。”
听他这样强调,朱烈斯反而一阵绝望……克莱维斯是精神快支撑不下去了,才想这样子企图说服他自己吧?
朱烈斯轻描淡写地讲起另一个话题,“我想想……我还有什么事情没做的?”
“太多了,你那说都说不完的职务与责任。”
“我不是说光之守护圣的,我是说我朱烈斯的。”
职责就别提了……朱烈斯逃不开内疚的指责,忍不住又想起被抛在圣地的女王陛下。失去双翼的陛下会怎么样呢?陛下有事能找谁商量?没问题的……卢瓦思虑周密、善于引导,奥立威总会从意想不到的方向提出新的见解……更何况,奥斯卡与卢米埃很快就会回到圣地,有他们在,一定能更好地引导陛下吧?等他跟克莱维斯断气之后,这个宇宙的自然规律就会发挥作用,神鸟宇宙会出现另一对双翼,他们体内也有光之萨克利亚与暗之萨克利亚的存在,他们……
“朱烈斯……”
他没有回答,低头把脑袋靠在克莱维斯额上。
朱烈斯早就知道有一具单人逃生舱的电源被拆下来装在飞船主体上,他却忽略这个细节,让自己陷入这种绝望的境地,还顺手把陛下本来可以逃生的暗之守护圣也一起害死……
是他害死克莱维斯的……如果他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如果他没有掉泪,克莱维斯早就跟奥斯卡他们一起被奶油红莓号接走了。克莱维斯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若他知情的时候,所有的事早就都发生完了,他就会接受事实,连同自己的责任一起接下来。
朱烈斯又开始懊恼。
在即将毁灭的飞船里,他千方百计想哄骗克莱维斯先脱困……这是正确的,但他的想法却是十足失职的。当时他只想到克莱维斯的生命可贵,希望克莱维斯活下去,他甚至希望在他死后能有人代替他继续爱着克莱维斯……
他把自己的职责扔到哪里去了?
在‘自己的恋人克莱维斯’面前,‘陛下的暗之守护圣’根本就不存在……朱烈斯下意识地咬住嘴唇,心里一片悲哀……
不知不觉中,他们的爱已经毁去了他多年来无时或忘的职责,破坏了他的坚持。
“朱烈斯,”克莱维斯用了比较响亮的声音喊他,“有件事,你亲口答应了,却还没做到,说话算话吧?朱烈斯?”
“啊,是的,”如果他亲口答应了的话……朱烈斯反射性地应了一声,“你是说哪件事?”
“你答应过我,等我们的萨克利亚用尽之后,你要跟我一起到边境之星去,乘着篷车,跟我一起流浪……你答应过的。”
克莱维斯画给他的那个不切实际的美梦……
“……我答应过的。”朱烈斯笑出声来,眼泪悄悄地往下掉,“我记得,是我亲口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你能为人占卜,但我要怎么办才好?我……除了做守护圣以外,什么都不会。那天你曾说过什么……仲裁者?”
“仲裁者会在发生纠纷的时候被邀请,听两造分说并解释,再依照他的经验与公正,做出仲裁的判决。朱烈斯,你那么严厉公正,从不徇私,必然是风评最好、最受欢迎的仲裁者。”克莱维斯笑了起来,“但我相信,只要是经常扳着脸骂人的事情,你都会做得很好。”
“……比方说监狱的狱卒之类的工作吗?”
“哈。”
克莱维斯再度笑出声,低头靠在朱烈斯怀里,掩饰自己忍不住的眼泪。朱烈斯缩起身子,背脊在舱壁装设的什么东西上碰了一下,很是疼痛。
“干嘛缩起来?”
朱烈斯低声抱怨,“……我好想洗澡啊。”
“命都快没了,还想着洗澡这种事。”
“……习惯了。”
“我不会嫌你的。”克莱维斯简单地表明态度,仍靠在他身上没有动弹。
“嗯……反正,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