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麦也不以为意,直接问道:“这位小哥,我看你们门口贴的转让告示,特来询一下,请问你们家掌柜的可在?”
小二刚反应过来的表情又愣了一下,因为眼前的人是第一个找上门的女人,掌柜的虽然人有点抠,但是他不记得掌柜的有在外面偷吃的习惯啊。眼前的女人看起来不像是江柳街上面万花楼里的姑娘,看起来是良家妇女,这样老板就更不可能了。
看着眼前的人在胡思乱想,从他的眼神里周麦都能猜到他想什么,不禁有些好笑,女人真难啊!周麦还是叫醒了发愣的小二哥,钟小二急忙不好意思的笑笑,让周麦先在下面坐一下,自己上楼问下掌柜的是否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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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约一刻钟,从楼上晃下来一个青年男子,一身朴实的绛色棉布衣服,五官不算出奇但是看起来蛮有精气神的,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和周麦脑海中的大腹便便留着八字胡的掌柜印象相差甚远。
小二领着掌柜的走到周麦跟前:“这位嫂子,这位就是我们曹掌柜的!”然后回头向掌柜的汇报:“掌柜的,就是这位嫂子坚持说非要见你!”
周麦对着曹掌柜的福了一下,对方颔首回礼后,然后请周麦上楼讲话。俩人上楼进去雅间后,激灵的小二马上送壶茶离去,但是他并没有关门。周麦想起身去关门,被曹掌柜的拦住:“赵嫂子,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有不妥,这门是断不能关的,我不想害你名誉受损。”
周麦恍然大悟,感激的道谢并致歉,直说是自己的疏忽。然后两方分宾主落座,周麦开口道:“曹掌柜,我今日前来找你也不拐弯抹角了,只想询下你这家店的转让价格。”
曹掌柜愣住了,他盯着眼前的女子仔细打量了一下,粗布衣服难掩其眼中的光彩,但是让他镇住的不是周麦眼中的坚定而是她的自称,她用“我”而不是奴家或者妾。这个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忽然发现眼前的女子有趣了。
于是,曹掌柜笑了:“不知赵嫂子愿意给多少呢?”周麦做思考状,她觉得在砍价的过程中,先出具体价格的人处于被动地位。周麦不想被对方牵着走,微笑的说:“掌柜的,您是主,我客随主便,还是您先开个价。”
曹掌柜的也笑了,觉得眼前的女子越来越有趣了:“既然找嫂子这么讲,那么曹某就承让了,三十两纹银,一分不能少!”说完坚定的看着周麦,等她的反应。
“掌柜的,你开出三十两银子转这家店已经近两个月了吧,我可听说就开始的时候有一两个人来询问,最近一个月可是无人问津啊!”周麦说完幸灾乐祸的看着对方。
“赵嫂子说的是,可是如今北方大捷,朝廷初定,朝堂上下定会励精图治来改善老百姓的生活,我相信以后生活会越来越好,下馆子吃饭的普通老百姓也越来越多,只要我的店在,不愁挣不到钱。”曹老板也信誓旦旦。
周麦楞了一下,看不出来古代人已经具有初步的经济理论啊,怪不得明朝就开始了资本主义萌芽了。但是她仍然坚持说:“掌柜的,虽然不忍心打击你的自信心,但是你看楼下只有一个客人。这样下去何来挣钱之说?而且听闻您要另谋高就,去京城发展,这点小生意想来掌柜的是不会放在眼里的。而且虽说现在政局稳定,但是朝堂上的事儿谁也说不准,何况当今圣上是英勇善战。”
曹掌柜又被震了一下,没想到一个弱女子竟然也知道这么多,并且看的透一些东西。此女子不可小觑,他急忙拱手抱拳:“赵嫂子巾帼不让须眉,对一些事情倒是看的很清楚,既然说到这儿了,我也不满着了。我原本打算卖了这福临客栈去京城投奔本家的一位堂叔,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再家上内子本是京城人士,前段时间也一直催我这边办好了就奔京城了,只是这几天又有些动摇,毕竟这家店是从我爷爷那里传过来的,到如今已经六十多年,实在不忍心转于外人手。所以如果不是比较好的价钱,这店是断然不卖的。”
“这个可以理解,只是不知掌柜的好价钱是多少?”周麦趁机追问。
“三十两,缺一厘都不卖。”曹掌柜的声音非常肯定!
周麦听了后气结,她心里已经想问候这家伙的老母了,但是面上还是很客气的商量可否二十五两。但是磨了半天下来,曹掌柜的是咬紧牙关不松口,坚持非三十两不可。周麦也不好和他死磕,毕竟等下回家不能太晚,越是两个人在喝了两壶茶后就不了了之的散了,周麦看到曹掌柜那得逞的奸笑心里气的直冒烟,可是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悻悻的撤了。
出了福临客栈的门,周麦才反应过来欲速则不达,自己刚才表现出来的语气和表情太急切了,对方也是看准了她十分想要,所以才不肯降价,醒悟过来的周麦是后悔不已,只能安慰自己还好自己还有一次女扮男装来砍价的机会。
既然来镇上了,而且待会回家还是要路过娘家的,就去镇南头的菜市上割了半斤猪肉还有十个鸡蛋,花了她二十五文钱。周麦提着这些东西,决定忽略刚才的郁闷,又想到床底下的二十两银子,不禁喜上眉梢。颠颠的去了周家洼的娘家,到时发现老娘不在家,只有小弟周平在院子里劈柴,见她来了也只抬头叫了声姐,不过周麦还是有看到小家伙嘴角的笑意。她这个弟弟太内敛了,不过她还要问下老娘,为啥周原都快十三岁了还这么点的个子,目测不扫一米三,她记得前世的孩子七八岁都能长到这么高,虽然有可能是激素催的啊。她先把鸡蛋和肉放进厨房,出来看周平劈柴也告一段落了。就开口让他歇歇。
周平看了她一眼,说了句:“姐,娘下地了,你先进屋待一下,我现在就去把她叫回来。”周麦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不敢多留,就叫住了周平:“周平,你别去了,我来也没啥事儿,等下娘回来了你就给她说一下我的头完全好了,来的时候买的鸡蛋和肉刚放厨房了,天气热你妈要尽快吃了,看你俩这么瘦都得补补,以后别光知道干活不知道吃饭。”说完上前给周平拭了一下额头的汗,转身往外走,周平看姐姐这么讲这么做,内心很是感动,但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有把她送到门外面。
离开周家,周麦加紧脚步往赵村敢,不过到家已经天已经擦黑了,她进门前不禁做了几次深呼吸,准备迎接扑面而来的暴风雨。
可是她刚推开自己那里吧院门就听见里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婆婆孙氏的嗓门具有穿透力:“来,她三婶,多吃点菜,这次秋叶这丫头的事情啊,多亏你周旋,我们可得好好谢谢你!”
周麦听了不禁愣住了,这个厉害的小姑有啥消息了?想到这儿她也不急着往前走了,等着听下文。
“大嫂,你说这些话就见外了,咋说秋叶也是我亲侄女,我不为她为谁啊!要说是俩孩子有缘,不然我就是说破大天也不能撮合成这事儿。”只听前院的三婶在谦虚。
听到这儿,周麦心里清楚了,原来是赵秋叶的亲事定下来了,她这段时间也偶尔听到婆婆和许氏在那嘀咕,好像是本村的,也没有放在心上。看样子婆婆应该是开心的,应该不会计较她今天的晚归。于是她壮着胆进屋了,看到屋里炕上已经坐满了人,有前院的三叔三婶,自家公公婆婆,还有许氏,大嫂李氏和小姑赵秋叶倒是都没在。
屋里的人显然正在兴头上,没有注意周麦进来,只听孙氏道:“要说那吴山峰啊,真是一个好孩子,一个人跳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卖货也盖了大瓦房。”许氏是正对着门口,她看到周麦进来急忙冲着对面坐的婆婆使眼色,嘴上还不忘提醒:“二嫂,你回来了啊!”
孙氏里面噤声了,周麦有点纳闷,但是也没细想,和大家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