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雪更羡慕了,一时嘴快了些:“真好啊!像你这样读过这么多年的书,怎么就看上这姓萧的?”
楚西荷愣了愣,更加苦涩了:“我爹妈不在身边,同学们都有爹妈疼。小时候总羡慕别的小朋友,可以穿漂亮的裙子,背好看的小书包,还可以买零嘴。我呢,一连到头,连一块钱都没有。长大了些,节省着刚好只够生活。后来,不知怎么来了这里,碰见了夫君,他对我很感兴趣,特别喜欢我说的那些话,其实我也是跟电视上的人学的,幻想我是女主角,能够与男主角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所以,再遇见萧……无心后,他是第一个对我感兴趣的人,对我又好,我多看一眼的东西都买给我。在知道他有老婆孩子后,觉得相逢的不是时候,可是他真的太舍得了,愿意舍弃其他人,也要跟我在一起。”
“元娘子,你知道吗?我惊呆了。从来没人这样对过我。就陷进去了,虽然内心隐隐愧疚,可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元雪故意问:“楚娘子是现在想清楚了?”
楚西荷抱着单薄的身子,缩成一团:“好像清楚了,又好像不清楚。这日子,太苦了……”
元雪搅了搅釜里煮的汤:“总会好起来的,不是吗?你读了好多年的书,又是从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国家来的,一定大有作为。你家里有没有这边没有的特产?”
楚西荷胃里恶心,干呕了一下,才道:“嗯……蛋糕?我做过,太昂贵了,一般人吃不起,吃的起又看不上它。而且……而且有的饭店不知怎么就做出来了。古人很聪明,比我想的还要聪明。”
元雪引导着:“除了蛋糕,总有其他的吧?多走些路子,总是好的。楚娘子,我可得提醒你,你这茅草屋不耐寒啊,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前几年,积雪都得化几天。有力气,天气好,一定得多动动,多背些柴回来。”
楚西荷苦笑一声:“我知道了。我还想活着,不想死。”
元雪看看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笑了笑:“楚娘子也得多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女子生育本就艰难,孩子又易夭折。我看你家男人不太靠谱,还是尽量把钱握在自己手里来的好。”
楚西荷瘦削的很,脸上的肉少了,骨头凸出来,显得面相都有几分刻薄。
元雪也算见多识广了,觉得她这一胎怕是很难留下来,就算生下来了,也难以养活,母体会受极大的损伤。
楚西荷自然明白:“只是也没多少钱,他送我的簪子,钗子,都卖了,才熬到现在。前期的投入还打水漂了。元娘子,我现在才真的明白,妈妈让我使劲读书,不要留在农村挖泥拌土有多么苦心。”
……
她一边喝着热汤,一边细细碎碎的说着。
好多天没跟人说话了,话匣子一打开,便停不下来。
最后还是天晚了,女孩子晚上一个人不安全,元雪便提前回去了。
元雪回去后,便把聊天得到的消息以自己的方式记了下来,免得给忘了。
过了几日,服役结束。
萧无心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这一个月的劳役生活,他是不堪回首。
从小娇养大的人,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
更可怕的是,他瞧见站在水里干活的人的惨样。那水面上一层冰渣子,站在水里,刺骨的很,时间一久,冻的人都快没知觉了。有个生病的人,直接死了,一点银子就打发了,就让家人把尸体领回去了。
萧无心回来的时候,楚西荷并不在。他在屋子里找了找,找到点吃的,吃了几个月的苦后也顾不得嫌弃这嫌弃那,直接往嘴里塞。
又灌了些温水才舒坦下来。
生了火,身子暖和起来了。
才想到,楚西荷还没回来。一时间有些着急,便出去找她。
最近没下雪,萧无心循着脚印,一边抱怨一边往山里走。
但天实在冷,他在视野开阔处,左瞅瞅,右瞅瞅,没瞧见人,当即决定回来继续烤火。
此时的楚西荷,用绳子捆着一捆干柴,上面绑了一只已死带血的兔子,用力拖着往回走。
大雪茫茫,四处静谧。
她踉踉跄跄的走着,脸冻的通红,手又僵又冷,绳子磨的她特难受。肩膀也难受。
也不知走了多久,楚西荷迷迷糊糊中看到了家。
家里还有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