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川想着,突然就把尸体搬回到钢筋中去,我问他干什么,他说既然敌特在这里杀了人,肯定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把尸体用篷布包了起来,就是不想别人知道他的存在,如果让他知道我们发现了尸体,那么他知道自己瞒不下去,肯定会向我们下手,他有枪我们肯定死定了,所以我们要重新把尸体盖住,这样,他以为我们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就会出现,毕竟混在我们当中,存活的几率大上很多,而我们也可以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制服他。
我一听这太有道理,忙帮他把尸体再次藏了起来。
弄了半天,我们才把尸体归位盖起来,王四川说现在要加倍小心了,我点头,心里很慌,这种慌比面对着自然障碍要不同的多,我们两个人都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继续往里面走。
才转身,我突然就感觉到不对,手电一照,顿时“啊”了一声,整个人一惊坐倒在地上。
原来在我们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趴着一个人,这个人探着一张惨白如死人的脸,直勾勾的瞪着我们。
这样的惊吓,我已经给袁喜乐吓过一次了,这一次仍旧没有免疫,主要是这个人贴的我们太近了,几乎就站在我们的身后,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贴上来,一点声息都没有。特别是他趴在地上的动作,完全像是一种诡异的动物,这一下子的效果是在是惊骇绝伦。
我和王四川都吓了一大跳,我整个儿就给吓瘫在地上,腰椎儿磕在钢筋上,疼的我差点背过气去。王四川的反应比我慢半拍,也吓的倒退了一步。
回过神忙用手电再去照,却看见那人一闪间,躲过了手电的光斑,突然就爬起来,朝车间的黑暗处飞也似的跑去了,那一刹那的动作,完全就是一只动物。
“抓!”我瞬间醒悟过来,对王四川大叫一声,因为我这个时候站不起来,而王四川是站着的。
王四川的做法却和我不一样,他应了一声,叫我照着照着!我忙用手电追着那人的,接着他自己掂量了一下子自己的手电筒,吆喝了一声,对着那人就扔了过去。
我看着那只手电划过了一个令人惊叹的弧线,狠狠的砸在了就要消失在黑暗中的那人的膝盖上,那人闷哼了一声,滚倒在地,一下又想爬起来,但是显然打的极重,他站起来又摔了下去。
这是我第一看到王四川施展他投掷“布鲁”的技艺,作为在中蒙一带混过的人,我多少听过一些关于蒙古人投掷布鲁神乎其神的描述,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真正用于“狩猎”的时候,这种技艺施展起来竟然如此有美感。
王四川后来告诉我,他投掷的方式是“吉如根布鲁”的方法,如果他想用力气,我根本就看不清楚手电的运动轨迹,只能听到破空的声音,不过这样那人的膝盖会给完全打碎。真的好看的是另一种用来打飞鸟的布鲁,他的安达中有一个高手,比他厉害多了。
我们追过去的时候,那个人还是已经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撞进篷布罩的物的堆放区里,里面连绵了一大片全是叠在一起的篷布,他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我和王四川也追了进去,地上全是固定篷布的绳网,很容易绊倒人,王四川一边往里面闯,一边就扯掉边上物资的篷布,看看他是不躲在下面。
那些篷布里都是罐头和一些瓦楞片一样的装置,类似于过滤网,还有很多的油箱。这些军用物质堆放,都是物资放在浅舱板上,然后批上篷布后四个角用麻绳网或者铁丝包紧。一看就知道是空降用的打包方式,德式的物资底盘十分明显。
当时中国的15军用空降技术都是苏式的,很多民间,比如我们在内蒙古戈壁上接空投物资的时候,其中有一些是从日本人那里缴获的德制底盘,所以我认识,不过这种底盘数量很少,怎么说呢,各方面都优于苏联的,想必当时毛老爷子留了一手。
很快一直追到很里面,走进了物资堆放区的深处,满眼望去都是一模一样的篷布堆儿,近的地方寸步难行,远的地方黑影绰绰,好像迷宫一样,我心说糟糕,这下难找了,这个时候,王四川却对我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
我朝他手电照的地方看去,只见我们的左边,有一块篷布,很不自然的凸出了一块,还在不停的颤抖。
我们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王四川深吸了一口气后,突然用力就掀掉了那块篷布,然后我定睛就向扑上去。
没想到篷布一扯起来,呼一下一大层灰就从篷布下面吹了起来。接着一个白影就从篷布下窜了出来,一下把我撞倒在地,混乱间,我被呛得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剧烈的咳嗽,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王四川大骂了一声,似乎追他去了。
我心里一边骂一边一边挥手把眼前的灰甩开,忙眯着眼睛看他们往哪里跑了,却发现两个人竟然都没影了,我大叫了一声:“王四川!”刚想随便找个方向去找
这时候,鬼使神差的,我忽然眼角一撇,人就顿了一下,竟然硬生生停住了。
我就看到,给王四川扯掉的那块篷布下面,露出一个我十分感兴趣的东西。
初始我还不肯定,等我一边拨开灰尘,一边走进把篷布全部都掀开之后,心里就激动了起来,我看到在这块篷布下面,有一张军用沙盘,一座已经被压坏的木质大坝的微缩模型,镶嵌在沙盘之上,同时,一架微缩的深山,架在大坝内部的“水面。”上,四周吊车,机架,大量的细小装置,一应俱全。
所谓沙盘,不知道各位了解不了解这种东西,抄一段说明:它是根据地形图、航空像片或实地地形,按一定的比例关系,用泥沙、兵棋和其它材料堆制的模型。
被篷布盖住的沙盘,有可能在暗河上最后组装飞机的时候,用来模拟吊装过程的,如此巨大的一架轰炸机,在一个地下空洞中完成最后组装自然不可能想在厂房中那么方便。
那座沙盘可以说是一个精细与粗糙的完美结合体,就单个其中的模型来说,粗糙的难以置信,全部都是用木头和木板随意雕刻,大概有个样子就行了,然而,就是这么粗糙的模型,其涵盖的内容确实十分惊人的,这么多年下来,要我回忆起所有也不可能,我记忆最深的只有已经损坏的大坝,和一边的深山。
从整个沙盘的地势上,可以看出地下暗河的大概地貌,因为巨大的水量冲击,这里的暗河的宽度惊人,而原本的地质裂隙样的刀切地貌已经给冲击成了比较平缓的暗河河床,日本人在水里下了大量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在水下垒起了一个架空的巨大平台。
平台之下有过滤网的水道,可以贯通暗河的水,平台上架着大量的设备,其中让我吃惊的是三根架空的铁轨,长长倾斜向着虚空的方向架着,犹如一门三管的高射炮,对准了虚空里的目标,铁轨下用的是三角结构的,整个结构犹如被放倒的高压电塔,而“深山”就停在铁轨的后方,三条铁轨末端,也就是“炮口”最后的高度,恰恰高出大坝大约一半左右。
边上高高低低大小的指挥台,功能掩体,吊车,小轨道,我们过来时的水下拦截暗网都有清晰的表示,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王四川说的他被拦停的沉沙池入口。
看到这样的设施,我已经满身的冷汗,虽然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想,但是此时我才最后确定,小日本他娘的真的是有心想把那架“深山”开到那个黑色的巨大地下空洞中去
日本在二战时期拥有相当的航空母舰起飞经验,虽然当时我并不完全了解,但是,从沙盘上搭建的结构复杂的起飞设施来看,显然“深山”从这里起飞,日本人认为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我想起了淹没在水中的那架深山的残骸,心中充满了疑问,心说既然如此,日本人在这里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那么,那架深山到底有没有起飞呢?而且,为什么现在的水下,堆积了如此多的缓冲包?我也没有看到那三根铁轨啊。
想着,突然闪电划过大脑,我直觉得一股巨大的凉意从我脖子一直蔓延到了我的脚跟。
我想起了那架飞机残骸的样子,特别是它的机头,我清晰的回忆起来,那架“深山”的机头,是背向大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