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冬儿扁了扁嘴:“何以见得?”
李靖顺手取过尸骸上的发丝,轻轻吹向剑锋,发丝立刻中分。
此时在侧的唯有尉迟明月与萧冬儿,见状后都睁大了眼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吹毛可断的绝世利器!?
李靖徐徐道:“你我的恩怨就此一笔勾消,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
萧冬儿心道:但这回可不是我去找你的!
尉迟明月却长了张刀子嘴,早忍不住道:“喂、喂、喂,你是不是搞错身份了?这里是晋王府,可不是你们李家!”
李靖连正眼也没看她,拿着兀自滴血的宝剑往外就走。
尉迟明月又叫:“拿走凶器就可以一了百了么?你想的美!”追赶的趋势却给萧冬儿拦住:“难道你就看不出他是去找线索吗!?”
李靖蓦然回首道:“好自为之。”
萧冬儿心里毫无来由的一酸,低声应道:“彼此彼此。”忽又想起一事,忙追出去叫住。李靖茫茫然回过头来,只见萧冬儿目中似有水光荡漾,声音也低沉如水:“希望你能守口如瓶,千万不要到处张扬此事。”
“你放心,李靖还不至于至此下作。”
萧冬儿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好说,只得递过一块手巾:“阁下还是把剑上的血清理干净吧,省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靖犹犹豫豫着接过去后,再无停留之意。而萧冬儿也只能目送他离开。似乎只能做到这步为止。毕竟如今一切都已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能算是不负此生?
第18章今我来思
再次回到大内琼花苑,萧冬儿的心情与过去大大的不同了,颇有沧海桑田的感觉:独孤迦罗对自己可谓是疼惜之极,但那真得是对自己好吗?只怕未必!一大半原因是因为她的正经嫡孙正好在自己肚里,另外一半原因自然是乐平公主对母亲的怨恨。
人们的情感世界或许单纯,但一旦牵涉到了王朝的变迁兴亡,就永远不可能善始善终。乐平公主的儿子也就是曾经作过北周末代皇帝的那位不久前已经作了古,听说也是得了场“急病”。这里面的缘故就不是局外人能够明了的了。
打那时起,乐平公主就拒绝进宫面圣,全心全意守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过日子。每每想到这里,独孤迦罗就止不住的流泪,伤心于女儿对自己的永不谅解。
这日清晨起身后看到窗外乳燕在雌燕带领下试飞,欢快的鸣唱声分外刺耳,正打算吩咐侍从将鸟巢捣毁之际,晋王妃缓缓走了进来。
比起出嫁时,她显然更具福相,视线随即落在萧冬儿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招手道:“阿华,过来陪娘说话。”
萧冬儿凝眸看去,只见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比自己成亲时苍老了不少,不免暗生怜悯之意,也不在意她认错了人,应声到了身边。
独孤迦罗揽着儿媳妇的肩膀,眼泪一滴滴溜下来:“每次想你的时候,娘就让眼泪流出来一点,但却不敢哭。生怕一开始就止不住。你为什么来得这么迟?难道你还在怨恨娘不成?”
萧冬儿只觉着自己的眼睛也有点发潮,低声道:“孩儿不是在这里吗?孩儿一直都在这里啊!”
独孤迦罗紧拥着她的手骤然放开,似乎从幻梦中惊醒一般,喃喃道:“原来是你啊,我、我想必是有点糊涂了。”顿了顿又道:“我特地从洛阳招来了位名医,你要不要先瞧瞧?如果合意的话,就留下他作御医好了。”
“他叫什么名字?”
“宇文无伤。”
萧冬儿深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心头的悸动:“孩儿也听说过此人医术了得,堪称再世扁鹊。”
“那么母后就将他转赠与你好了。”说着拍拍儿媳的脸:“你看你,成婚都两个月,还是这么瘦。回头我叫人给你多炖点补品,好好养养身子。”
萧冬儿只好道:“多谢母后恩典。”看看她显然没有多说话的意思,便自动自觉地施礼告退。独孤迦罗也不挽留。
出的殿门,迎头遇上来请安的太子妃元氏昭华,忙客客气气的见礼,却没想到杨约不知打哪里冒了出来,似笑非笑道:“两位娘娘在上,下官这厢有礼了。”
因为他是天生的宦官,如今又在三省之一的内史省当差,时常出入大内禁宫,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若不是碍着越国公杨素的面子,太子妃根本连正眼也不会看他,冷冷应了一声后正想走开,就听见那厮又道:“下官刚才得了皇后娘娘的口谕,太子妃难道就不想听听么?”
太子妃只好站住。
杨约还是那么一副阴阳怪气的态度:“皇后娘娘说晋王妃如今身子贵重,这段时日索性免了日常的繁文缛节。”说着截住萧冬儿下拜的趋势补充道:“也就是说娘娘您打现在起不需要对任何人行礼,以免动了胎气!”
太子妃的脸色立刻变了:夫妻俩好不容易才说动了二圣将晋王杨广赶走。却没想到这位晋王妃还真是天生福命,新婚尚未满月就怀了嫡孙。现如今又光明正大的免了礼数,分明是要越过自己的头去了!
萧冬儿开始磨牙:独孤迦罗这道旨意哪里是为自己好啊,分明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嘛!
杨约目送着太子妃一行人去了,才整了整仪表,道:“恭喜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