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汉生苏醒后的这两天已经尽量注意不露破绽,拿出一副帝王该有的派头,可在最了解孩子的母亲面前,一点点小的异样便会露馅。
汉生有些紧张,却还是不露声色。
“王上重伤初醒,如今可还好?”太后随着二人入了景宁宫殿内,落座以后问候了一句。
“一切安好,太医说,休息三日便可痊愈。”
“那便好,哀家也放心。此番春猎,平南侯实在不懂事,定要好好责罚他。”
汉生笑着摆摆手,“母后何出此言,刺客可恶,与平南侯无关,儿已下令,让汤弟跟着吴涯一道,带五万兵马去增援离赣关,将晋朝来犯的军队打回去。”
太后欣然道:“这是好事,身为北戎儿郎,平南侯自当为国尽力,为王上尽忠,也算功过相抵。”
汉生笑道:“母后言重了,此仗若胜,汤弟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孤会好好奖赏他。”
太后笑了笑,不置可否,嘱咐了汉生几句要好好注意身体,又对王后说了几句好好照顾王上的话便准备回宫。
“王上安康,如今你二人夫妻和睦,是好事,哀家也高兴。”
汉生与王后言笑晏晏应了,恭谨送太后出门,直到太后驾辇消失,表情才恢复自然。
汉生叹了一声,“母后终究还是更偏爱汤弟。”
王后握了汉生的手,婉言劝道,“母后终究是母后,与王上的母子情分是断不了的。”
汉生留在景宁宫内用了午膳,与王后聊了一会儿,言谈甚欢。
相对之下,“惠风院”则冷清得多。
侍女见惠美人食不下咽,柔声劝慰道:“王上难得去看望王后一次,平日里还是偏爱娘娘的多,娘娘不必介怀。”
惠美人摇摇头,她的妆容依旧鲜艳,只是仔细研究,妆容掩盖下的眼角还是能看出乌青。
“本宫何尝是为此事担忧,她在那个位置,王上陪着理所应当,本宫担心的是父亲和…”
惠美人愁色不展,挥挥手让侍女将桌上仅动了两筷子的精致菜肴尽数撤去,她根本吃不下。
侍女相劝无效,叹息一声将菜撤走。
她在屋内呆坐了一会儿,怔怔望着小案上那封半个时辰前刚由宫外送来的帛信。
今日天气也好,没有风沙,院子里阳光明媚,但是她没有心情。
“灵芝,替本宫梳妆,本宫要去见王上。”
原本半倚在美人榻上的惠美人一咬牙,起身来到梳妆台前。
侍女灵芝无奈,替主子打扮起来,又敷上一层粉,将眼底的乌青遮得严严实实,惠美人轻轻拿出胭脂“雪中红”,薄唇一抿,镜中的如画美人更加娇艳起来。
“王上最喜爱娘娘涂胭脂的样子,这雪中红果然好看。”
灵芝拣着惠美人爱听的话宽慰道,果不其然,原本面露愁容的惠美人听了,脸上多出一丝笑意。
汉生用完午膳后离开王后的景宁宫,没有去上书房继续处理政务,而是回了太章宫,还命王府总管拿了些东西来。
一个锦囊,锦囊中装有一百枚珍珠豆大小的金豆子,半只筷子长的细长竹片若干,二两朱砂,一只紫毫毛笔,以及一息土。
王府总管诚惶诚恐将汉生要求的东西送入太章宫以后,汉生便命人关闭寝殿大门,任何人不得入内,也不接受任何人的求见。
妩心与莲心都颇为纳闷地遵旨退避,在殿外侍立静候。
汉生确认无人以后便开始摆弄细长竹片,很快一个隔音阵布置完成,她也不知道她从何学来的阵法,只是下意识这样做了,且轻车熟路。
隔音阵布好以后,她甚至检验了一下阵法的有效范围,方圆十米,还算满意。
随后将朱砂倒在一个白釉瓷碗里,将息土与之混匀,以水相和。
汉生用毛笔一蘸,在一方空白竹简上随意添了一笔试色,红褐相间之色看得汉生皱眉。
她想了想,用银针在手指上刺了一刺,滴了一滴血入白釉瓷碗中,再用紫毫毛笔蘸了,在竹简上又添一笔。
初落笔同样是红褐相间之色,停笔之后,红褐之色转为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