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站在原处,眼泪如金豆子大颗大颗落下,声音细细碎碎的溢出,“谢长临,你又要赶本宫走了。”
“婉妃来的时候,你有这般赶她走吗?”
冰凉的指尖缓缓触上那张脸,湿漉漉的。
谢长临轻捻指腹,隐入暗色的脸看不出情绪,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如没有波澜的死水,“在闹什么?”
尾音带着来自内心深处的疑惑。
他是真的不懂,小皇后这般是在吃醋?
真是天大的笑话,竟然会有人为了一个太监的喜欢与否生出吃醋这样的情绪?
江妧垂在裙边的手紧了紧,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踮起脚,将温热的唇覆上了那微凉的嘴角。
熟悉的淡香传来,江妧心跳加速,羽扇般的眼睫轻颤,缓缓阖上。
谢长临一动不动,眸子半垂,看着近在咫尺的眉眼。
唇上那抹温热,好似在黑暗的天地间,莫名腾升起的火花,看似只有小小的一团,却能将他灼伤,将他灼得,万劫不复。
“婉妃,有这样碰过千岁吗?”
谢长临不语。
“千岁,日后,只准留本宫一个打发时间的东西了好不好?”
“”
谢长临忽觉自己被放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荒谬境地,他竟想逃,想避开那双熠熠生辉的眸。
于是他后退一步,走到了窗边,蹙眉望向了空中高挂着的圆月。
“娘娘那日说,愿我如星君如月。”
“可娘娘似乎不曾明白,娘娘是月,是空中那抹皎洁。”
“咱家,却是阴暗潮湿地里的污泥,这辈子注定要烂在地里,与蛆虫一道发烂发臭的。”
他微微偏头,看向那个身影,“所以,今夜之后,咱家权当娘娘从未来过瞿宫,从未说过那些话,日后娘娘如何,皆与咱家无关了。”
“无关?”江妧的声音有些嘶哑,她走过去,蹭到谢长临的耳畔,揽着他的脖颈,低低道,“谢长临,本宫愿意陪着你下地狱。”
她听出了谢长临一声声自嘲中深埋的求救。
这人啊,哪里是要推开她。
前几次江妧不懂,谢长临每一次让她离开,无非是因为自己想逃。
他怕江妧一时兴起,他怕江妧这看似汹涌却突如其来的爱意不过是他的黄粱一梦,所以他一次次的想躲,连多看都不敢看一眼。
若江妧不曾知道他的所有事,今日定也当他是真的在拒绝自己了,如同前几次一样。
此刻,她知道。
知道他的心里有一个大窟窿,知道他也曾希望,那个窟窿能有人填上。
尽管很难,但她愿意。
“本宫再说最后一遍,谢长临,你是本宫的心上人,不是什么地里的污泥,月亮是你的。”
“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