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三叔并不希望你们为了报仇而搭了自己进去。〃
〃你知道?〃惊诧之下从他怀中挣脱开来,那些与他所出身的家族的血腥的怨仇。。。。。。如此的细节……他也知道?。
〃别忘了,我也和你三师父长谈过几次啊,你也太小看人了。〃若影好笑地看着他,〃像那种可恶的淫贼,本公子向来是见一个杀一个,所以有什么需要别忘了开口。〃
一边说着,一边低头与他额头相触,道:〃平安回来。〃
这是当年杀手们离去单独执行任务时,亲密好友间告别的仪式。
短暂,却弥足珍贵。伴随着每一次的暗夜潜行,像是温暖的灯火照耀于心间,不让仇恨与冷血迷失了心智。
〃既然金焰毒龙丸已经到手,我也该动身去南楚军营了。如果运气好,也许近期还能相遇。到时候再把酒夜谈,应该也别有一番风味。〃若影拉开了距离微低着头看他。
颜承旧突然觉得自己不说些什么不行,可看到青年挂在嘴角的温暖笑意时,一瞬间便愣了神。曾被师父师伯们赞许为睿智果断的头脑,什么也想不起来,窝囊地化成了一滩白水,全然忘了语言为何物。
看着蹲在面前的黑衣青年神飞天外,梅若影也有心中所想。
他喜欢这些性情中人。都曾经是天涯沦落人,又怎不知道这其中的珍贵。
看着他们相互之间的亲切友爱,似乎就连自己的心中也暖热起来。
当年血网黑蝎刚脱离那个霪浸权势欲望的古老家族时,在兴奋与欢腾之下,也有着难以察觉的无所适从。想想也是,长久以来,他们虽然处于司徒氏的控制之下,却也同时是处于司徒氏的羽翼之下。信息、后援、医疗、庇护,一直是由那个家族所提供与控制。
刚刚获得自由的人们需要一个框架,让他们能在框架中自由地发展;需要一根伞骨,一根足以支撑起他们的伞骨。
而自己呢?也正漂泊伶仃,也正漫无目的。于是便想着,若是自己,应该能够制定出那样的框架,也正好依靠着忙碌去忘却某些厌烦的俗事。
说起来,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罢了。
可是越是深入,就越被他们所吸引。被这群不论经历多少腥风血雨,始终维系着大家族般亲密情感的暗夜行者们所吸引。
他也曾在一面温暖的大伞下遮风挡雨过,只是那面大伞毕竟不是属于他的。风雨到来时,不能为他撑起一片天空。梦醒时,留下的只有一身伤病几丝心冷。而现在,既然是他支起了伞骨,应该不会让自己人们遭遇到相同的事情吧。
思绪被门外微不可闻的足音打断。
梅若影悠然地拍拍对方的肩膀道:〃好去好回,记住你是我们的暗使,千万别弄得一身伤回来浪费庄里的好药。〃便率先站了起来。
颜承旧也自地上站起,退开两步抚平衣角,一边笑道:〃你还心疼那点药钱?也罢,如果浪费了,就照旧从我的月利里扣除吧。〃
正于此时,敲门声响起,院里传来洪炎的声音道:〃该走了。〃
〃全力处理你那边的事,不必为我这边耗费精力。〃青年的嗓音从门里传来,一字一字若水滴般溅在他心中。
房门在眼前阖上,遮挡住那人的身形。
不必他耗费精力?如何能。。。。。。
颜承旧收回了手,转身迈开步伐,跟随师父离去。
如何能。。。。。。
不再停留,他握紧了双拳,飞身离去。
而这些有些伤怀的心情只浮现于刹那间。
刚离开让他失常的对象两道院墙之隔,邪肆乖张的本性又回来了。
当越过最后一道隔墙进入马厩时,他思绪中已是前所未有的懊悔和痛恨……真是大失水准!刚才竟忘了在若影那迷人的怀里多揩些油!
梅若影坐在椅上,听衣袂拂动的声音远去消失,没有起身。
看着面前的两只空碗。
良久,突然长叹一口气:〃竟还是忘了让他先洗手。。。。。。〃(参看57节《府尹走场》)
接着又叹道:〃看上去应该是爱干净的人,莫非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18 再起朝阳
路过尔德堂,看了看还未开门营生的棕黑大门,朱鞣榕应该已经早起在后院练武了吧。那大汉将会留下看顾庄子在南楚的生意,大概将有一阵是见不到面了。
想到要离开熟地展开旅程,不由想起了前世考上外地的学校的那个九月,临行前雀跃兴奋又不安踟蹰的心情。
有些惆怅,却有些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