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贵妃是个有手段、有城府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沈恩希一点儿也不意外。
她头疼的是,淳贵妃是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如果重阳节她要是不找个能看的上眼的人出游,她真的会往公主府里塞人。
“皱着眉做什么?”淳贵妃宠溺地敲了敲她的脑袋,“被吓着了?”
沈恩希咬着筷子摇摇头,像个调皮的小猫。
“我在想娘娘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母亲,为什么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甚至这么多年一直避着父皇?”
沈恩希真的很好奇淳贵妃到底是怎么想的,拒绝抚养她却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心,拒绝侍寝却尽心尽力辅佐父皇打理后宫,明明家世显赫却不骄不躁毫无世家大小姐的架子,甚至有些谨小慎微。
“楚楚,你去小厨房瞧瞧给陛下炖的鱼汤做好了没有,待会儿我跟夭夭给他送去。”
淳贵妃支开贴身婢女,带着沈恩希进了内室,从榻上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小匣子,里面卧着一块上好的红玉。自打开匣子的那一刻起,淳贵妃一直静静的看着那红玉发呆。
“娘娘,我可以看一下吗?”沈恩希试探着出声,生怕刺激到她。
红玉价值连城,寓意丰富,其中之一就是赤诚热烈的爱。看淳贵妃这个样子,沈恩希已经猜到了大概,只是不确定,也不敢相信。
“夭夭啊,宿命这东西是非常可怕的,你一旦认命,只能任人宰割。”淳贵妃将红玉放在沈恩希的手心里,叹息道,“生在世家名门看似风光无限,可内里的苦只有经历过才懂。”
“我曾庆幸过显赫的家世让我有资格遇见他,可谁知造化弄人,相遇即是结束。”
经历过才懂,可懂了又能怎样,无力改变只会痛的更深。
沈恩希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这些东西她只能当个故事去听,懂装不懂,不能共情,若是让淳贵妃知道她心有所属,她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她去和亲。
“娘娘说的可是父皇?父皇已有母后,自然给不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不过母后已逝,娘娘若能让父皇放下往事,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即便猜到了她心中另有他人,为了不露出破绽,沈恩希只能继续装傻充愣。
“不是你父皇!”淳贵妃也不刻意隐瞒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其中诸事过于复杂,一言半语也说不清楚,慢慢的你就理清了。”
淳贵妃将玉佩挂在沈恩希腰间,将她揽在怀里,静静的坐着,思绪慢慢飘远。
隆兴十二年春,靖王殿下与永乐侯府嫡女宋兰漪大婚,她作为兰漪的闺中密友,不可避免的与襄王打了照面。那天,为了称喜庆的氛围,他亦是一袭红衣,与靖王殿下的沉稳不同,那时不知忧愁的他玩世不恭,活力满满。
海棠花树下,那一眼,只一眼就足以惊艳。此前的许多次见面与那一眼比起来就像满天星遇见了红玫瑰,虽美却有些黯淡无光。
楚楚端了鱼汤进来,看见她家娘娘抱着小公主发呆有些奇怪,视线下移那一抹艳红入眼,她一肚子疑惑瞬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