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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第1页)

“我当然应该受到谴责。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的。我也这么认为。既然论文是联合发表的,就必须荣辱与共。”

“这就是你所说的你们的共同体规范规定的?”

“一点儿不错。”

“假如斯塔福能够解释清楚,说明那个星期天晚上到实验室去的理由了呢?”

“这有点儿像奥赛罗。怀疑的种子一旦播种下……”

“莱昂纳多,”她温柔地说,“那个实验可不会像奥赛罗的妻子苔丝德蒙娜那样时运不济。此外,你还可以自己重复斯塔福的实验,对吗?”

“那需要花费几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不成功的话,那时候该怎么办?岂不又多了一个变数?说明我的实验水平很低?或者斯塔福在撒谎?我现在这么做是明智的。”

“比较安全,却未必明智。”

“我们不必斤斤计较了,”他开始生气了。“毫无疑问,克劳斯或者任何其他人,都能够重复我的实验。那将解决我的肿瘤发生理论的任何问题。将来某个时候,我可能会回到斯塔福的实验上来,看看自己是否能够重复这个实验。如果不成功的话,我或许会在未来的论文里面很慎重地写一些脚注,说明在重复斯塔福实验的过程中,我们遇到了一些问题。到那时候,就没有人会很注意:它只是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历史注脚而已。可现在,你难道不明白?斯塔福向克劳斯提出了申请,他背着我这么做,清楚地表明他感到心虚。”

“你肯定吗?你曾告诉过我,说你曾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谁也不见,包括我在内。你从来没有向斯塔福谈过你的工作吧?”

“没有。”

“没有?这就对了。你最亲密的实验室同伴被你冷落了。你想过这些时候他会作何感想?他可能觉察出了你的不信任。或者他认为到克劳斯那里去,到最先对他的实验提出质疑的人那里去,才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第二个星期一,康托把推荐信写好了。七月底,斯塔福动身前往哈佛大学。

喜从天降

“那么,为什么要在公众面前自毁形象呢?杰里,你真这样做了,那你在科学界就彻底完蛋了,以后永远也不可能找到工作。那岂不是因为一个违规动作,付出很荒谬的代价?不然的话,你也许会暂时在炼狱里;可难道你要永远在地狱里受煎熬吗?来,坐下。”她拍拍长凳,“我们平心静气地讨论一下。”

因为有了早上那25分钟,10月11日那天成了康托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早晨6点钟刚过,他还在冲淋浴,电话铃就响了。打电话的人十分执著,持续不断的铃声最终驱使他去接听床边的电话,身上还湿漉漉的。

“是伊西多尔…康托教授吗?”那人浓重的外国口音非常陌生,此外,已经有几十年没有人称康托为“伊西多尔”了。

尽管内心十分激动,他还是决定不作任何表态。“哪一位?”

第46节 奖金的数量究竟有多少

“乌尔夫…伦德霍尔姆,斯德哥尔摩《瑞典日报》记者。”

“嗯?”康托勉强挤出这个字来,里面充满了焦虑、期待、以及一丝丝狡诘。他想要假装冷漠超然,可他的心却在剧烈地跳动。他很惊讶自己的头脑尽管失去了冷静,可居然还有一部分仍然很正常。怎么第一个打电话来的总是记者呢?“是我,”他语气肯定地说,“我是伊西多尔…康托教授。”伊西多尔…康托?天哪,听上去就像是陌生人!“有事儿吗?”

“我很荣幸地祝贺您赢得了诺贝尔生理学医学奖。”康托并不在意那些华而不实的词语。这对他不起作用。“我想请您谈谈有什么感想。”

“感想?不,没有。我甚至不知道是否真有此事。”康托想起迪维尼奥(VincentduVigneaud)遇到过的尴尬:一位记者向他表示祝贺,祝贺他获得了诺贝尔奖,维格诺德也公开承认自己很高兴获奖。不料,事后证明,维格诺德那次高兴得太早了,那位记者将获奖时间整整提前了一年。

“康托教授!”伦德霍尔姆听上去很气愤,“你总不至于认为我从斯德哥尔摩打电话来是跟你开玩笑吧?”

“我怎么知道你的电话是从斯德哥尔摩打来的呢?”康托认为还是小心谨慎些好,哪怕因此可能会冒犯那位打电话来的人。况且,他此刻感觉良好。

“我告诉您《瑞典日报》的电话号码。”伦德霍尔姆回敬说,“您可以打电话到斯德哥尔摩来找我。”

“你别介意,”康托回答说,现在他已经非常得意了。“我会谈的,不过,不是现在这种非正式的场合。”

“您赢得诺贝尔奖以后有什么感想?”康托几乎可以看见那人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向他鞠躬了。

“坦率地说,我还没有想过这件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将是一个很大的惊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强调地重复了一遍。“因为这不仅是一份巨大的荣誉,而且是对我们一起合作的整个团队这么多年努力的一种肯定。”

这是一种很虚的回答,大多数记者,特别是瑞典的记者,都会认为这仅仅是表面形式。伦德霍尔姆虽然是正规媒体的记者,也需要某种内容更加丰富的东西。于是,他换了种方式问:“教授,您准备怎么安排这笔诺贝尔奖金?你决定怎么花这笔钱了吗?”

康托大吃一惊。获奖后第一次发言该怎么说,他已经练习了很多遍,却从来没有认真地想到过钱。“不……不,当然没有。”

康托这个回答非常自然,可那位记者的声音听上去却充满了怀疑:“你知道奖金的数量究竟有多少吗?”

康托再次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毫无准备。他的回答十分迟疑,给人心烦意乱、不知所措的感觉。这正是那位记者在这种场合下最乐意听见的,他当然误以为康托是对钱财不感兴趣。“嗯,听说数目很大,究竟有多少我不知道。”

斯德哥尔摩那位记者的电话刚挂断,康托就打开收音机。他晚了一两秒钟,错过了几个关键词。“……今年的诺贝尔奖基本上名花有主。文学奖获得者将在下周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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