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现在我有5个研究生,还有几个博士后在协助我。我不知道你们那个领域是否也是这样。我猜想不会这样,在英国文学——”
“批评。”塞莱斯蒂娜打断她的话,她正好端着热咖啡进来,“实际上,是对话主义。”
“对话主义?”
“琼,我以后告诉你。”莉亚主动说,“你先把话说完。”
正在此时,门开了,斯塔福走了进来。“我很抱歉,”他气喘吁吁,好像一步跨越三个台阶冲上来似的。“阿德利教授,我是杰里迈亚…斯塔福。”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桌子走去。“我一直想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永远也不会遇见塞莉。天哪,我饿坏了。还有什么吃的?”
塞莱斯蒂娜跟在他后面走进厨房。“杰里,你真该死。”她低声地说。“我知道在实验室里面拼命工作是怎么回事。可你怎么就不能安排一下,回来吃晚饭呢?知道吗,今天的情况很特殊。琼第一次来。她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况且,”她抓住他的肩膀,“我们是在庆祝我在咽侧体抑制素结构上的突破。”
斯塔福极力安抚她。“塞莉,我说过了我很抱歉。你不知道艾西催得有多紧,对我施加了多大的压力。现在他每天都盯在我后面:问我实验怎么样,现在到了什么阶段,什么时候能够完成。他不是问行不行,而是问什么时候完成。我实在脱不开身——”
莉亚把脑袋伸进厨房间里,问:“喂,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阿德利和莉亚坐到沙发上去了;塞莱斯蒂娜坐在休闲椅上,仍然在生气,而斯塔福则坐在桌边,对着一盘剩菜狼吞虎咽。阿德利朝他说道:“我刚才对我们这儿的文学批评家说,塞莉干得漂亮极了。不仅仅是测定先后顺序。真正艰巨的是首先要分离出足够的咽侧体抑制素。我们花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在分离过程中的每一步,都必然会有一个很复杂的生物测定。”
第14节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咽侧体抑制素究竟有什么好处?”莉亚问。
“对蟑螂,还是对我们?”阿德利问。
“两者。”
“嗯,我们还是从蟑螂开始说吧。咽侧体抑制素就像是激素信号,它在适宜的时候会变成咽侧体——一对内分泌腺体,分泌另外一种激素:所谓的保幼激素。20世纪60年代,赫伯特…罗勒描述了它的特征。我的博士后有一段时间就是跟着他做的。这种激素专管所有昆虫的幼虫特征的发展和维持。当昆虫到了成熟期时,保幼激素分泌必然会停止,出现咽侧体抑制素信号。喂,我对无脊椎动物内分泌的这段简要描述还行吧?”她微笑地看着她的听众。
“这对昆虫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否则它就永远不会长大、不能繁殖后代。对蟑螂来说,坏消息是我们会把咽侧体抑制素当作蟑螂的阿喀琉斯之踵。我们打算通过一些新的基因工程技术,克隆一种咽侧体抑制素基因,让它进入一种病毒里,然后这种病毒就将成为一间独立的工厂,专门生产这种64个氨基酸的咽侧体抑制素。我们选择的这种病毒是专门针对某些昆虫的,对其他有机物全然无害,当然对人也无害。病毒不断生产的这种咽侧体抑制素,将扰乱受影响的昆虫体内的激素平衡,最终导致它们夭折,不能够繁殖。”她双手不停地动作,就像一个拳击裁判在示意一次技术击倒一样。“如果这个想法可行的话,我们将在害虫控制上掀起一场革命,常规的杀虫剂将被淘汰。”
“现在我来谈谈这种咽侧体抑制素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它将是塞莱斯蒂娜博士论文的主要内容。对她来说是好事。至于说我嘛,将变得更加有名。”她朝塞莱斯蒂娜莞尔一笑。
斯塔福一直在旁边听着,他越来越感兴趣。“塞莉,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想在研究咽侧体抑制素时培育病毒。这主意真的很棒。”
“行了,我们还没有完成呢,”塞莱斯蒂娜反击说,“况且,你也没有告诉我过去几个月里任何你在做的事。真正的秘而不宣。”她对阿德利说:“他甚至没有告诉实验室里的其他人。”
“噢,真的,”她的教授说,“斯塔福博士,这是真的吗?”
斯塔福看上去很狼狈。他嗫嚅着说,“康托教授要我保守秘密。”
她执着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你们那里的人平时对于研究工作都这样保密吗?”
“不!教授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他总是说,如果你担心走漏消息,那么做研究的乐趣有一半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不正是你们现在所作的吗?”
“是的,但是这一次,这一次它不一样——”他抬起眼睛,环顾房间四周。“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发表塞莉的研究成果,在哪里呢?难道没有让你们喘不过气来的激烈竞争吗?”
“当然有。我听说在帕洛阿尔托的斯库利(Schooley)那里的研究人员也已经接近目标了。我们的论文下周末就将完成,然后就送到PNAS去。”
“谁替你们递送论文呢?”
“我想我会请拉霍亚的罗杰…吉耶曼去送的。”
“干吗找吉耶曼呢?”斯塔福问,“你必须找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替你递送论文吗?”
“当然不需要。只是我正好认识他。我的第一个博士后就是跟着他的;他的专业是研究缩氨酸激素。”
“可是,你为什么不挑选一个近一点的人呢?那样可以节约时间。为什么不找康托教授呢?”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请他。他不是我们这个领域里的。此外,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不过,我猜想他会的,是吗,特别是当他知道是你女朋友的论文以后?”
斯塔福的脸涨得通红。“他不知道塞莉的事。”
“你是说你没有告诉他我们俩的事?”塞莱斯蒂娜似乎很吃惊。“他不知道我们俩同居的事?”
斯塔福摇摇头。“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他从来不曾与我们讨论他的私生活,所以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的呢?”
“等一等!就一分钟。”莉亚再也按捺不住了。“在你们跳到另外一个话题之前,先解释一下PNAS代表什么?”
“代表《国家科学院学报》(ProceedingsoftheNationalAcademyofSciences),”斯塔福说,“我还以为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我们这个领域最具声望的期刊。”
“既然我们已经弄明白这件小事了,”她不理睬斯塔福,转向阿德利。“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要请别人替你把论文递送到PNAS去?如果我想送交一篇论文到我这个领域的一份杂志上去,比方说,到《批评探索》,或者《符号学》,或者《文学诊断》,我只需自己这么做就行了。是我,莉亚…伍德森,而不是我的教授,也肯定不会是什么代理人,他与我的作品没有任何关系。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还有第二个问题:你怎么会与塞莉一起发表她的研究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