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
若若低声念完了祷文,才开口。这《圣典》她一见便知是丈夫的手笔。尽管丈夫笑而不语,若若还是肯定了这一点。闲来无事念上几遍,她似乎与丈夫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这种感觉很好,她喜欢。一来二去,别人都以为她信教了。殊不知,若若是在念丈夫。
“嗯……”
梁珲是若若的二弟,比她小了整整十岁。长姐如母,若若轻描淡写地瞟了他一眼,梁珲不觉舌头便短了几分。
“四海钱庄……”
梁珲不知如何说下去。
“不就是死了个人嘛,算得了什么大事,看把你给急的……”
有很多话,若若不想对弟弟说。张涵下定了主意,谁能更改。死个田原算什么,死的好!
“嗯,钱庄开不下去也好,伯重干点什么,都比开钱庄强。我们梁家又不缺钱……”
梁珲一下子就想偏了。
“不过,姐姐,此事若失败了,不会影响伯重吧?”
“……”
若若苦笑一声,没有说话,影响什么,继承人都定完了,还有什么可影响的。她这番心思,却被梁珲看出来了,他立刻就急了——张慎做了皇帝,梁家就是皇亲国戚;张慎做不了皇帝,梁家就是前皇亲国戚,就是新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姐姐,你糊涂呀!这事一日未尘埃落地,那就还是未定之天。你就不为梁家考虑,也要为伯重考虑。伯重将来的日子长着呢!哪怕事情再艰难,也未必不能一争……”
这话说到若若心坎里了,她是无所谓了,王眸再嚣张,有张涵在,也嚣张不到她头上来。可张慎还那么年轻,将来的日子可怎么办?但是,此事的希望实在不大,除非张宁自己让张涵失望了,张涵最不愿意看到儿子互相争斗……
若若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一抬手,制止了梁珲的滔滔不绝:
“二弟,有没有支持张宁的官吏,最好是王家一系,要有点份量的,你还能够使动他……当然,此人不能和你,和梁家有干系!”
眼见说动了姐姐,梁珲大喜,连忙问道:
“怎么?”
“……”
若若低声说出了一番话来,梁珲时而点头,时而摇头,若若的主意,可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梁珲又是喜悦,又是忧虑。知夫莫若妻,若若这个主意太好了,可这人选就难找了。又要能唆使得动,又要不留下破绽,还要有点小聪明,有些威望,能煽动一批人跟他一起行事……
梁珲想了半晌,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他也不便在此久留,待了一会儿,就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梁珲离开后,若若呆坐了好一会儿,她有点激动,又有点忧虑。在忐忑中,她觉得,自己似乎此时才正式康复了。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在房中转了几圈,若若这才留意到,屋子里灰蒙蒙的。这一阵心情不好,下人们也学会偷懒了。联想到前一阵儿的风言冷语,若若心都要气炸了。自立继承人后,她受了多少闲气,想不到竟有人敢欺到她头上来了。好在她也知道不是时候,勉强忍耐住了。
不久以后,王眸就得到了消息。自张宁被立为继承人之后,来奉承她的人多了,在府中的消息灵通很。可惜梁氏姐弟倆说话的时候,摒退了左右,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王眸琢磨了一会儿,便把事情猜个八九不离十。若若病后,身体一直不太好,梁珲比平时待的久了,想来是说了些事。除了孩子的事,若若恐怕也不会把其它事放在心上。最近以来,那就只有四海钱庄了,听说还死了个人——死的好——却不知是怎么回事……
王眸思量再三,决定把儿子张宁叫来,一起商议一下对策。
正文 第三卷 第四十七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什么?”王达骤然一惊,不觉将杯子打翻。他顾不得酒渍打湿了衣襟,立刻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王忠不敢抬头,低声道:“三天前!”
王达大为恼怒,厉声呵斥:“三天前的消息,怎么今天才到?!”
王忠低头不语,王达没有继续说下去,举手示意让王忠下去。平原与临淄隔着大河,稍微有点事,就会耽搁一天时间。王达茫然间拾起了酒杯,心中有如一团乱麻。这事说起来,也是怪他自己了。反正家中也是件小事情,那时候,他也许应该留在临淄。想到这里,王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