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灾荒,从兖州和司隶,共收拢了三十八万流民;从辽西三郡和朝鲜半岛掠来的乌桓、韩濊青壮奴隶二十三万;从倭岛买来了奴隶也有四万两千多。这样一来,就解决了一半以上的劳役需要。朝鲜半岛硬仗已经过去了,怎么也还有十多万青壮年,再加之倭岛的奴隶,今年就应该差不多了。
“哪儿有那么容易,”张涧忍不住苦笑,“这不过是一半,而三韩之地也差不多了,再能十万青壮就顶天了,我估算过,到今年年底至少还有四十万劳力地缺口。以倭岛区区三百万人口,很难在短期内解决……
再说,主公喜欢修路。五州的道路欲连成网网络,仅必要修建的驰道就超过一万八千里,其它道路逾十万里,桥梁无以数计。堤坝、沟渠等水利设施,城池等市政设施,也不亚于路桥建设。这些有的可以暂缓,姑且放下不谈。为了加强控制,兖州和辽东、朝鲜等新并入之地,道路是一定要修的,这就需要大批劳力……
此外,文臧,去年扫北逐南战无不胜,诚然可喜可贺!不过,你可知道去年的军费开支有多少?赈灾修路的开支有多少?免除掉灾民的税赋有多少?还有……”
“……”
戏志才哑口无言,这个,他还真没有细算过。
时至今日,张涵治下领有青冀幽并兖五州,总兵力超过八十五万。当然,辽东兵和兖州兵正在整编,预计来年可以降低到七十七万左右。不过,那是未来的事情,眼下兵力还是这么多。一年日常的军费开支,就要八十万万钱、2200万石粮食。况且,去年张涵出动大军十八万, 鲜卑,向乌桓,向韩濊,大战了半年多。同时,还出动十万大军从北东两个方向进攻兖州,出动七万大军与徐州陶谦大战一场。如此下来,张涵出动作战的军队最多时高达三十五万之多。此外,还有海军三万多。因此,去年的军费开支创纪录的达到了前所未闻的167万万钱之多。
戏志才是知道军费的。但是,其他的种种,他就不晓得了。
喃嗫了一会儿,戏志才忽然想到了一事:
“对了,去年灾荒的时候,不是出售了大批存粮吗?”
“哼哼!”张涧很是不屑。
“元溪,去年到底铸了多少金五铢?”
戏志才凑到近前,小声问道。
此时此刻。粮食价格可谓是物价的基准价格。去年物价飞涨,人人都以为是遇到灾荒,有奸人囤积居奇,从而导致粮价猛升,致使物价上涨。然而,戏志才却隐隐约约知道。情况并非如此。张涵在经济上也是一知半解,但他经常嘀咕金五铢不能随便铸,众人也有个大致的概念。
“呵呵,蔡议郎的手笔果然不一般,文臧,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那仕女模样好象如意坊的孙秀……”
孙秀是有名的舞伎,张涧顾左右而言孙秀,就是不肯满足戏志才的好奇心。迄今为止,去年铸造金五铢地数目也只有四个半人知道。四个人是张涵、张涧、项奉和李小二,那半个人则是薄曹从事许陵。
老实说。去年若不是趁机把存粮倾空,只怕这物价不知要涨多少倍了。好在老天爷做美。他顺水推舟,把这事掩过去了。而且,他还趁机解决了存粮问题……
想到这里,张涧不觉有些得意。
屯田基本满足了粮食需要,张涵从祖父那儿得到了巨量粮草,便没了用武之地。每年保管不当造成的损失,就不是个小数字,加上其间的保管费用。那就更多了。去年赶上灾荒,张涧又疯狂铸造了大批金五铢。结果导致粮价飞涨。张涧以稳定粮价的名义,趁机出售了大批存粮,不仅稳定了粮食价格,套取了近一百万万钱,还保持了金五铢的币值坚挺。人不知鬼不觉,就把存粮消化掉了,并筹措了大笔军费。想想去年铸造了价值150万钱的金五铢,张涧至今还捏着把冷汗。人人都在痛骂奸商,以为物价上涨只是由灾荒引起,过一阵儿,便会重新降下来。殊不知,张涧却在偷笑——这物价一涨,降就难了!
可惜,这么得意的事,却不能说与人知,真是可惜……
“元溪和文臧都在呀,正好一起去吃饭吧!”
张涧正打着哈哈,想办法岔开话题,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回过头来,却是伍子方。伍子方在并州独当一面,一待就是两年多。他的性格豪爽,在众将中很有人缘,张律、张英、王文华、太史慈等人见了都有话说,不觉便落在了后面。等他们出了门,恰好见到张涧与戏志才在说话,伍子方就打了个招呼。
“是伯矩啊,怎么样?身体一向可好……”
张涧不说去也不说不去,笑着与伍子方寒暄起来——他可不会去的。
“还行!二位身体也不错嘛,恭贺新禧!我在这里给二位拜年啦!”
话也就是那么一说,伍子方早就知道,张涧不会与他去吃饭的。当然,这不是两人关系不好。恰恰相反,张涧与伍子方、张奂的关系素来不错。但是,张涧是个谨慎之人,他一手操持着政事,就不愿与统兵大将保持密切交往……
就象张涵所说的那样,“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古往今来,善始善终的君臣终为少数。这里面原因很多……与其将来成不了之局,不如及早防微杜渐,我可希望能与兄弟们善始善终的……”。这话不无道理,张涧自动自觉减少了将军们的交往。说白了,张涵可能一辈子都相信张涧,始终如一。可是,张涧若不谨慎从事的话,一次怀疑就能要了他的身家性命。张涵说的是将领地轮换制度,但推己及彼。张涧史书读的多了,这点道理,他怎会不知。
众人团团围在一起,互相拜年,一番忙乱下来,却已过了好大一会儿。众人这才重新叙话。
“高子孝治军严谨,为人审慎,怎么会吃了这么大个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