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涵仔细研究过韩馥的资料。韩馥这人没有太大野心。为人随遇而安,为官随波逐流,在太平年间,也算是个干吏。可乱世之中,韩馥就很难有一番作为了。他所求地,不过是保全性命而已。故而。对攻取泰山一事,戏志才解释说,“大变在即,当未雨绸缪,以保全身家性命”,韩馥立刻便信了三分——只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其后,驺县张氏举族迁移到了青州,也部分证实了这一点。
可以说,在争取韩蝮上,张涵先下手为强。得了一分。
而且,张涵手握青州。钱粮充足,他可以耐心等候。袁绍却等不得。韩馥不时克扣袁绍的补给,能坚持到现在,袁绍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有朝一日,没了粮草,大军一哄而散,袁绍哭都来不及。所以,袁绍怀疑与否,并不重要。有疑问他也得上。只要袁绍进逼冀州,张涵就可以浑水摸鱼。这是实力上的差距。与眼光韬略无关。
“好!我就等着袁本初来安我心!”
郭嘉名不虚传,没两年已能够独当一面了,张涵心情大好,笑了半晌,才停了下来,眉目间却尤带一丝笑意,随后,他打趣地对戏志才说道:
“接下来,便要文臧演一出好戏喽!”
“主公开口,戏志才岂敢不从,必不让主公失望!”
布局好几年,终于要开花结果了,戏志才信心百倍。难得张涵心情好,戏志才也跟夸下了海口。不过,说到自然便能做到,韩馥与他关系不错,戏志才对这个,还是毫不怀疑的。韩馥投到青州来,总比投袁绍强,至少性命无忧,将来的荣华富贵可期,戏志才觉得,自己也算对得起韩馥了。戏志才嘿嘿一笑,很是狡猾。
小巧地红泥炉中,炭火红通通的,在夏初的天气里,不免有些炎热,陶壶里的水很快便响了。小小的鱼眼泡,慢慢从壶底升起,越来越多,水开了。洁白细腻的瓷杯里,放着一小撮茶叶,张涵屏息静气,迅速将两个杯子满上。
“文若,请!”
张涵端起杯,碧绿的叶子在杯中舒展开来,散发出一阵清香,张涵微微抿了口茶水,些微的苦涩过后,香漫口中,久久不散。从这一连串的动作可以看出,张涵并不是饮茶的行家。前生曾经听人说过,善饮茶者,都是一口一杯,多热地茶水也不会烫伤口腔,可张涵实在没有这个天份。只好老老实实地慢慢喝了。
自然,张涵也分不清这是什么茶叶,他只是在偶然之中,发现了茶树,又使人百般尝试,花了近两年时间,才成功将茶叶的色香味尽可能保留了下来,勉强算是炒出了绿茶。至于这茶叶是否可以算合格品,那就不在张涵地考虑范围之内了。张涵已在山间试种了几片茶园,只要有了开始,这些改良将来自有后人操心。
“主公,请!”
荀彧端坐在张涵的对面,从容举起了杯子,学着张涵地模样,轻轻抿了一口。顽皮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穿过斜支的格窗,不经意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出他面冠如玉,目如朗星唇红齿白,张涵看的一呆,心中很是嫉妒。这点遐思一闪即没,见荀彧一杯饮尽,张涵轻咳一声,放下杯子。
见张涵收敛心神,正容端坐,荀彧知他有话要说,便也严肃起来。
“文若,你看这天下大势如何?”
张涵对此次谈话,思量已久,但此刻还是选择了这个话题。荀彧低头不语,心中诧异——这个题目早已经掰开了,揉碎了,不知琢磨了多少遍,今日张涵怎么又想起问他这个问题。荀彧心中凛然,难道被觉察到了,那也是自然而然的,这张涵以下都不是蠢人……外表作出一幅沉思的模样,他脑海里却已闪过了无数地念头。
“天下分崩离析,各地诸侯并起……”
荀彧心中忐忑,犹豫再三。张涵虽一言不发,没有催促他,荀彧却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他定了定神,终于讲述起来。郭嘉、戏志才和张涧都是一流地谋士,眼光深远,荀彧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说法大体是正确的。
荀彧沉痛地描述了汉室倾颓,诸侯争霸的场面,又详细分析了各方势力的前景如何,如何发展,谁应该受重视,谁毋须理会,谁要先除去,说着说着荀彧也沉浸在他描绘的世界里……
张涵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荀彧指点江山,神采奕奕,不由自主在心底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这才是荀文若!
“……”
张涵走神中,不知不觉中,荀彧就说完了。
“文若,你知道,中平元年以前,大汉国有多少人口吗?”
“……”
荀彧摇头,他怎么会知道这个。
“61578643,一千零六万余户,加之,奴隶和流民,多半要超过七千万人口……不过,文若,你知道,今天大汉国有多少人口吗?”
“……”
荀彧依然摇头,他等待着张涵说下去。
“我也不知道,”张涵也摇摇头,叹息了一声,“我只知道,中平五年全国上计人口,是六百七十九万户,四千两百多万人口……五年时间,减少了一千九百万人,相当于豫州和冀州的全部人口……”
“……”
荀彧哑然失声,豫州和冀州都是大汉十三州里最富饶,人口最多的……
“文若,假设没有我的话,现在的青州会是什么模样?如今的大汉会是什么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