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奉点到为止,不再纠缠此事:
“公子,田原之死,你有什么看法?”
张慎打点起精神,琢磨了片刻:
“项叔,田原之死,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死于意外。田原从钱庄讹诈了一大笔钱,这是人所共知的,田原因为某事到小树林里,遇到了某人,被人见财起意,杀了。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第二种,田原之死,是早有预谋的——我以为这种可能性最大。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看来,这钱庄还真是断了许多人的财路……田原由始至终,不过是别人推出来的棋子,一开始就是准备牺牲的……”
张慎冷笑一声,握紧了拳头,还真是心狠手辣,出手就是一条人命。张慎也杀过人,可战场死伤在所难免,与这种杀戮又不相同……
项奉轻轻摇头,张慎还是年轻:
“公子,若是我行此事,就让今日再死上几个……”
“……”
张慎闻得此言,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上下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今天若再打死几个,只怕张涵也护不住钱庄。张慎这才知道,自己的鲁莽,差点犯下大错。
项奉沉默了一会儿,注视着张慎不说话。思量再三,项奉觉得,有些话还是说明的好,两人现在是在一条船上,无须顾忌太多:
“公子,你有没有考虑过第三种可能……”
“……”
张慎猛地用力攥紧了双拳,额头上青筋暴跳,面容说不出的狰狞。除此以外,他再没有动作,连呼吸都停止了,在那一瞬间,他就像座凝固的雕像。随即,张慎长身而起,用力一挥手:
“不会的,他不会的……”
项奉同情地看了张慎一眼——他也想到了,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有兄友弟恭的,就有手足相残的:
“公子,公子!”
“是,项叔……”
张慎深吸了口气,努力平静了自己,转眼的工夫,他连眼睛都红了。
“公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在说二公子……这样赶尽杀绝的老练手段,不是谁都能施展出来的,而且,二公子行事的风格,也不是这样的……”
张慎这才镇定下来,细细一想,便知道自己想差了。
钱财虽然重要,可商人终究是让人看不起的,张慎开钱庄,身份上又差一层。钱赚的再多,没有人依附,也成不了事。张宁的想法再多,也不会在此时此刻搞小动作。时间愈久,张宁的优势就越大。这是不言自明的道理。当然,沉重打击张慎,也是有利的。但是,最终的结果,并不是竞争的结果,而是要由张涵来评判的。如此行事,必然会触怒张涵,故智者所不为。
“公子,第三种,是有人针对你。不过,此事十有八九与二公子无干……”
“……”
张慎点点头,这事可能指使的人多了,二弟动手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想到此处,张慎忍不住露出丝苦笑,他在乎兄弟情谊,二弟可未必在乎。尽管这么想,张慎还是依稀感到丝安慰。真要是不在意感情,根本不必在意是谁指使,知道有这种可能便是。张慎心中多少有些怨恨,也依然放不下。
不说张慎如何自艾自怨,项奉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串联了一遍,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怎么,项叔?”
张慎以为,项奉是在嘲笑他,口气不免有些生硬。项奉心思却不在这里:
“公子,我是笑这指使人画蛇添足。
如果田原一事,见好就收,主公即便知道了原由,多半也会装作不知道,不予理会。钱庄前所未有,难免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反对的人也很多。假如田原这样的事情多了,也会给人以口实……
不过,事到如今,以主公的脾气,是决不会罢休了,势必会查个清楚明白。
公子,你说,这是不是弄巧成拙?”
项奉说到最后,不禁哈哈大笑。
张慎想想,也笑了起来。知父莫如子。张涵为人看似大公无私,骨子里也是护短的。如果事情不大,张涵多半不会插手,而是给他当成磨练了。事情闹到眼下这个地步,张慎再怎么样,张涵却都不会让他吃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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