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升起了夹杂着火焰色的幽光,一缕黑雾从岩壁的罅隙里冒了出来,四周漾起了冰冷腐臭的味道,禁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露出了清秀的脸庞,和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的指尖划过我的脸颊,我感觉皮肤上沾染了几分酥酥麻麻的战栗,随即她缓缓开口说道“很高兴你还记得我,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再来这里?”
我在黑暗中的恐惧尚未平息,又被她这么冷不丁的一触,心脏不由自主的砰砰的直跳,有种厄运临头的感觉,可却又无处可藏,只能退后两步,强装着镇定的把问题抛给她“上次我和孟婆被引到这里,遇见了你的虚空影,所以,你和这风水井里的祭坛,到底有什么关系?”
禁冷看出了我脸上的恐惧,转过身背向我,哼一句“呵,虚空影?我一向都是孑然一身,根本不需要什么虚空影,如果你们硬说上次出现的是我的虚空影,我也认,毕竟这处风水井,差点就要成为我的祭坛。”
我纳闷的看向禁,想起师傅去世前交代的遗言,心中不免起疑“你的祭坛?这里难道不是。。。。。。”
禁猛地回过头,举起食指按在我的唇边,挑了挑眉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这个故事,你知道的并不完整,反正在那两人被夺魂之前,你也暂时出不去,不如,安静的听我给你说一段。”
我别开头,又往后退了两步,后背靠在了石门上,一阵诡异的风吹过,刺骨的寒意透过我略显单薄的衣服,我打了个冷颤,回道“你爱说不说。”
禁看着我的表情,勾起了一抹放松的笑,她在幽闭的环境里踱步了一会,然后摸向另外一扇石门,说道“也记不清楚是哪一年了,那年的夏天特别的热,你们村来了个三十好几的中年法师,身后还跟着个掉了魂的白净姑娘,他们是摸着黑,大夜里进的村,那名中年法师,被村长悄悄地安置在祖宅的西厢房里,还用黑色的布帘挡住了透光的窗口。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月头都还没彻底落下,那名法师就带上法器上了山顶,村子的山顶上有一口干枯很久的老井,往日里都被巨大的封石压着,村里人对这口井都讳莫如深,除了几个胆大的,一般也不会轻易靠近。
那法师到了山顶之后,在井边转了转,又在井口边缘贴上了七八张符咒,然后和村长一起把封石挪开,紧接着就沿着井壁爬了下去,一去就是一整天,直到夜幕再次降临,他才灰头土脸的爬了出来。
村长在外面等的慌张,好不容易见着法师,立马按照他的之前的安排,在法师身上洒了一大盆黑狗血,黑狗血顺着法师的衣服流到地面,忽然冒起了哧哧的黑烟,当即就吓坏了村长,村长拔腿就跑,在半山腰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夜里上山的纳凉的,几个年轻人。
村长怕被他们看见一身黑狗血的法师,会影响自己公众形象,就把年轻人拦在了半山腰,谎称找了大师来,改村里的风水,首当其冲的就是这口常年破败,又占据极好穴眼的风水井,年轻人一开始也是不信的,可后来村长打包票,改完之后,准定发家致富,大家才慢慢散去,听村长号令静待结果。
只不过,整个村子就那么小,村里的大事小事来来回回极易传播,隔天村长要带领大家致富的消息,就闹得满村皆知,于是村里不少人,也自发组织,要为风水井改造出一把力,而那名法师,碍于各种人情世故和自己的私心,并没有揭穿村长的谎言,反倒是成了他掩盖真相的助力。
那名法师会帮着村长,是出于私心的事,我们姑且不提,但村长之所以带法师来风水井的私心,其实不是为了改变村里的风水,而是想借着村里的风水,改变自家的运势,于是,两个人各怀鬼胎的私心叠加在一起,又没有相互通气,这才让村子里的风水井,变成了一处会吞噬魂魄的怪穴。
最后,随之而来的接连事故,和死亡,再加上村子本就是乱葬岗的阴地,才让这个村子成了如今这般田地。”
我听禁的话意有所指,不高兴的回道“你是想说,那个法师,就是我师傅吧。”
禁看向我,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我以为你会问,叶国伟的私心是什么?”
我放大的声量,掩盖心虚,强调道“这个不用你说,我师傅心里除了师娘,根本不会有别人,你要是闲着无聊,想继续瞎扯淡的话,不如说说村长的私心。。。。。。我根本不相信,我师傅当年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后果,所以,一定是村长后来又做了什么,才让事态每变成了这样。”
禁的手指顺着石门上的鸟头权杖,指向第四处凸出的枝节“呵,你可真是你师傅的好徒弟啊,不过,你猜的没错,你们村的村长,确实做了一些自以为是的事。”
我的目光随着禁移动,也停留在石门人形图案的第四个枝节上,心里暗自叨念着,里面那两人,怕是已经被抽去了四魄,再无生还的可能,可嘴上还是回应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村长他后来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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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抬眼看向心不在焉的我,款款踱步到我面前,回道“这口风水井下有一个比商周还要久远的墓,墓主人是一方部落的大祭司,当年他选择此处作为自己安息的地方,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借着这里的地气,实现复生,所以,这里的石门一开始只是为了阻隔魂魄,以免被冥府的阴差阴吏发现。
但后来,叶国伟入了风水井之后,虽然九死一生才出来,可最终还是篡改掉了石门上的符咒,把这里变成了现在的夺魂阵。”
听到这里,我直接甩了个黑脸给禁“你胡说,这个夺魂阵,怎么可能是师傅弄的,师傅他一向遵循道家的法则,根本不可能逾越,何况这夺魂阵还是禁术,你别欺负我师傅现在不在,就自己编故事,如果我想要知道实情,完全可以点冥香,让我师傅上来和你对峙。”
禁沉默了一会,把脸凑近我,说道“呵,先别着急反驳啊,叶国伟那个人做事一向瞻前顾后,所以,风水井底的夺魂阵,原本并不致命,并且他的夺魂阵,对魂魄的选择有倾向性,一般只有叶国伟他自己,把魂魄带进来之后,再用他的心头血,启动阵法,才会生效。
所以,从某种层面上,你也说的没错,叶国伟他还是挺遵循道家的法则,可是,你知道的,人呐,坏就坏在,私心无度,欲壑难填上。
你们村的村长,在叶国伟布好阵法之后,觉得自己的财富增长还是太慢,于是,另外找了一个法师来,想以迁祖坟的方式,再提升下自家的运势,可惜,另外那名法师不过是个只拿钱,又不会干活的半吊子。
在他的一通毫无章法的操作下,直接破了原本还算缓和的风水井布局,但那名法师多少还算是有点流年运气,在那之后,你们村来了一批开发商,让村长借势高了点钱,也兑现了一部分承诺,分出了一些给村里人。
村民们当时是一个劲的高兴啊,都天真的以为要实现财富飞升,可最后,因为村长贪心不足的反噬,开发商不得不跑路,还是落了个空欢喜。
同样为了维持好自己的名声,村长反手还把这事赖到了叶国伟身上,叶国伟为了阻止更多的惨剧发生,挽回六壬堂的名声,不得不拿八字命硬的李崔来换。。。。。。这种为了救百人而害一人的做法,换到谁身上,都是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