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张成咳嗽了,「咳咳……河东狮吼之事莫要再提。要不是糟糠善妒,我也就不会瞒着她了。行了,咱们到了,下马吧。」
梁泊雨放眼望去,面前一片旷野之地,正适合试练火器。
今天早上,梁泊雨在睡梦之中被余信叫醒,说是谢大人已经到了都司,正在前堂等他。梁泊雨见夏天睡得正香,没舍得叫他。心里骂了一句:古人上班真他妈早!悄悄起身收拾好,就离开了内衙。
谢贵跟梁泊雨说让到城外屯田军的军营去统计粮饷时,梁泊雨以为是他要有什么行动,让自己准备军粮,想着正好去窥探一下,一句话也没多说就领命走了。
路上问了余信和祝云锦才知道。搞了半天谢贵是让梁泊雨去统计去年营田征上来的地租,而这些工作其实是早在去年年底就完成了的。要说有什么差异,也就是计算一下今年上半年的消耗。可是军队粮饷的消耗每月都有仓库和草场准时上报,只要把前几个月的计算一下就可以了,除非有证据怀疑上报有误。否则根本就用不着去清点军粮剩余。
梁泊雨在心里骂了谢贵一路。不过好在临走之前,他让余信把手铳拿上了。记得前几天跟谢贵到军营的时候看见营地里有给士兵们准备的练习火炮的场地,梁泊雨要趁机去试一下他手里这只手铳的威力,练练准头儿。所以到了张诚这儿,他把余信和祝云锦留下跟仓库一起重新统计粮饷,自己则根本就没做停留,跟张诚说想找个地方练练手铳,就叫张诚带他出来了。
两个人下马之后把马栓好。梁泊雨跟着张诚来到一处地面的颜色有些焦黑的空地上。张诚抱着肩膀站到梁泊雨身后,伸手向前一指,「你来吧。」
梁泊雨茫然地向前望了望:来?往哪来啊?!连个靶子都没有。可他不能问,只能硬着头皮站了一会儿,回头看看张诚说:「你呢?」
张诚极不配合地摆摆手,「自从住到城外以来,几乎每日练习,早厌了。
「让我看看成果。」
张诚撇撇嘴,「能有什么成果,再快也快不过你。」
可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他还是从梁泊雨身后走出来,站到前面从随身背着的的皮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铳。然后他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地装药、捣药、装砂、再捣、放捻、点火、瞄准,没等梁泊雨看得太明白。
轰!手铳的铳筒冒了一股黑烟。
梁泊雨傻了:靠!这不散弹嘛?难怪不用标靶。
第三十二章
想想也是,只是一些铁砂跟火药混在一起直接装进铳筒,怎么可能会集中打向一个目标呢?看来这东西比的是开火速度了。梁泊雨摸摸下巴,有些失望:哎呀,还以为以前在靶场练出来的枪法能用上了呢。
梁泊雨慢慢腾腾地照着张诚的样子装药、捣药、点火。轰!
张诚也傻了,「未平是在都司歇得太久了吧?」
手铳的用法比较简单,梁泊雨试了几次就熟练了,只是要想达到张诚那种速度,恐怕还真得练一阵子。不过听他的意思,梁峥比他还厉害。
张诚皱着眉头在一边儿看着梁泊雨开了几铳,说:「你是哪儿不舒服吗?怎么弄得比我训那些新兵还慢?这要跟人一对一地交起火儿来,你这铁砂没等装好,人家都点着了。」
梁泊雨苦笑一下:免了吧,就费这牛劲,又瞄不准。想一打一片行,单打独斗还他妈不如刀劈斧砍来得痛快呢。
「嗯,昨天去燕王府喝多了,回去的时候从马车里掉到地上,把胳膊杵伤了,现在还有点肿,使不上力。你看,我当时脸磕到地上,把嘴都弄伤了。」梁泊雨扒开一点儿嘴角,展示了一下昨天挨了夏天那一拳留在嘴唇内侧的血肿。
「啊?!那你还跑这来玩什么铳啊?」
「这不不想去管什么军粮嘛。」
「你不早说!行了,这几天你也别往吴大人和城东三卫那边跑了。等着我让仓库把数点完,记好再派人给你送回去吧?」
「好啊!」梁泊雨正求之不得,看来到啥时候来都一样,还是朋友多了好办事。
下午,梁泊雨又看了张诚操练秘密征召的新兵,倒还有些意思,就是地方有点远。因为谢贵来之前张诚就把他们往北迁了一段距离。快到晚上的时候,梁泊雨才跟张诚回到军营。
本来张诚说很久没跟朋友一起喝酒了,要留梁泊雨吃了饭再走。梁泊雨想张诚是跟梁峥很亲近的人,自己清醒的时候还勉强可以应付。但不知道他的酒量如何,而自己再喝,就已经是连喝三天了。看张诚的样子,分明是想尽兴。万一要是不小心喝多了怎么办?所以梁泊雨说回去还有些事情,下次一定跟他喝个痛快,就带着点粮已经点晕了的余信和祝云锦回城了。
不过当梁泊雨骑上马,情不自禁地一次次夹紧马肚子想让马儿跑快点儿的时候,他明白了原来自己想要早些回去,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回到都指挥使司,早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梁泊雨饿得肚子叫个不停,他让其他的人先去吃饭,自己则到了秋庭。
一进院子看见林木,梁泊雨随口问了一句:「夏大人今天还好吧?」
林木把梁泊雨拉到一边,小声说:「谢大人今天来了。」
「啊?他还真来了。他看到子矜了?」
「见到了。」
「说什么了?」
「他不让我跟着。但是他走了之后,夏大人回到房里就再没出来,连晡食也没进。」
梁泊雨皱了下眉头,隐约地感到一丝不安。
进到屋子里,内室的门是紧闭着的。梁泊雨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
「进来。」夏天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