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公主轻轻蹲在朱允熥面前,脱下他脚上的布鞋,换上新作的缎子面软底儿。
“知道您不爱套脚上,所以脚后跟这儿,女儿特意没纳那么紧。”
柔软温暖的鞋踩在脚下,说不出的舒服,簇新的缎子面好似带着光泽,很是柔和。
“正好!”
朱允熥踩了两下,笑道,“正合适不大不小的,舒坦!”说着,看向朱高炽,“你看,还得是闺女贴心,这鞋比造办处做的舒服多了!哎,你们家闺女给你做过鞋没有?”
朱高炽脸一黑,干笑两声,“呵呵!”
“还是自家人做的贴心!”
朱允熥又反复看着脚上的新鞋,不经意的抬头,却下意识的一怔。
就见长春公主的脸上,眼袋很重,眼皮也是肿的。
“你这是怎么了?”朱允熥收起笑脸,“怎么看着这么憔悴?心里有事儿?”
“没。。。。”
长春公主说着,看看朱允熥,而后道,“这几天女儿总是梦着铎哥儿。。。。”
“我理解。。。儿行千里母担忧!”朱允熥笑道,“可他也是大人了,身边还带着那么多伺候的人,你也放宽心些!男娃儿,从小就要历练,你总是怕他这个怕他那个,将来能出息吗?”
长春公主赶紧道,“您说的是!”
其实她的梦,很不好。而且连日来,一直都是那个梦。
梦里头铎哥儿四面八方都是鞑子兵,梦里头儿子少了半张脸,哭着喊娘!
忽然,朱允熥好似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朱高炽道,“他们应该到了吧?”
朱高炽自然明白皇帝口的他们指的是谁,忙道,“定是到了的!”
“张振宗到了没有?”朱允熥又问道。
朱高炽沉吟片刻,“张贶生应该也是这三两天之内!”
就这时,王振出现在殿门口,“万岁爷,曹国公求见!”
话音落下,一身蟒袍的李景隆大步流星,脸上笑呵呵的进来,垂手道,“臣给万岁爷您道喜!”
“又哪来的喜?”朱允熥笑问。
李景隆从袖子中掏出一道条陈来,笑道,“臣刚从理藩院来,东瀛的使者上书,请求内附我朝,东瀛国主愿去封号,不求为王,甘为我大明一闲人,而东瀛之地更是永为我大明疆土。”
说着,郑重下拜,“臣恭贺吾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凡日月所至之处,皆我大明之疆也!”
“等等等等!”
朱允熥摆手,“你先等会拍马屁!”
说着,快速的扫了条陈几眼。
二十多年前大明帝国就开始对东瀛用兵,先是扶持大名山名家对抗幕府将军足义利满,从而拉开了东瀛内战的序幕。大明的策略一直是,既不让你胜也不让你败,就是让你们双方互相打。
而后足利义满病死,其手下又分裂成数个派系,各自攻伐不休难分难解。
长达二十多年的内战,使得东瀛越打越穷,最基本的小农经济都不能保证,各种商品完全依赖大明。
他们本来盛产的银子也越来不值钱,甚至一些大名为了得到大明的武器支持,甚至把封地内的银矿直接抵押给大明。那些良港出海口,也更是在大明的手中。
更要命的是,前几年东瀛皇族又再次分裂,原本足利义满统一了内战的南北朝,现在却又在南边又出现个东瀛天皇,且号令名下的公卿大臣,讨伐对方。
内战结束遥遥无期,国内百姓民不聊生,且无论公卿还是武士,都嗜丹如命。现在既无打仗之银,又无可战之兵。
这次朱允熥的圣寿,来的最早的就是东瀛使者,一直嚷嚷着求见大明皇帝的也是东瀛使者。
他们明白,他们结束内战的希望,就在大明皇帝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