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来齐了,储茂荣咳嗽一声,开口道:“春耕在即,当前的主要任务就是抓春耕,保丰产。去年我们乡的收粮任务完成得很不好,市里、县里都不满意。今年,我们要扭转这一局面,努力摘掉‘贫困乡’的帽子……”
储茂荣黑乎乎的脸上露出一丝怒意,大声道:“年年吃国家补贴,你们不要脸,老子还要这张脸呢!今年无论如何,要把粮食产量搞上去……”
“乡里共15个村,我和白乡长一人包一个村,剩下13个村,由你们包圆!”说到这里,储茂荣总算看了王土地一眼,“由于王土地同志刚来,对咱们乡情况不熟,所以安排他跟孙书记合伙包1个村。”
“孙书记,你和小王搭班工作,一定要多帮助,多配合,把村里的春耕任务完成。”
孙汝征立即表态,“我一定不辜负储书记的期望,配合王乡长搞好春耕工作。”
咦,老子的工作似乎定了?
王土地听得不清不楚,桌上发言的人已经是白振杰了。他把13个乡分配到各副书记、副乡长头上,有的包1个,有的包2个。
会议结束后,储茂荣把王土地叫到办公室,问道:“小王,对你的工作有什么看法?”
已经决定了的事,还问我有没有看法,你。他。妈在调戏我吧?更何况,什么叫“包村”,王土地没有任何概念,要想弄明白,找储茂荣问肯定不合适。
“我坚决服从组织安排。”说不得,王土地又扔出这句。
储茂荣似乎很满意这个答复,点头道:“老孙在乡里工作了十五六年了,他对各村都熟,你跟着他包村,能够尽快地进入工作状态,了解、熟悉乡情。你要多向他学习,不懂的多张口。”
似乎这个储茂荣,也不是一胆子坏水嘛!
从储茂荣办公室出来,又被白振杰叫进办公室。
“你和老孙驻的是金家口村。”白振杰指着云台乡地图介绍道:“这个村是整个云台乡海拔高度最高的村,自然环境恶劣,老百姓没什么收入。”
“你去,主要是熟悉情况,至于春耕,那是扯蛋——金家口村人均都没1分田,种什么都不够吃。救济,储茂荣吃了二十多年救济,吃得舒心加愉快,他还舍得摘帽子?”白振杰不屑地笑了。
离开白振杰办公室,王土地更是一头雾水。只有去找孙汝征。
孙汝征个子不高,人就没跟长开似的,皱巴巴的象粒枣核。他一见王土地进来,就拉住他的手道,“王乡长,怎么敢当,该是我找你……”
说到包村,孙汝征就自然多了,“包村就是驻村。按说驻村是可以不住在村里的,不过我们要去的金家口村,离乡里三十多里地,又全是山路,所以咱们必须驻村。”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各推出一张自行车,直奔金家口村。
骑着自行车,王土地哭笑不得。乡长到村里,吉普车又变成自行车,这当官,怎么越当越回去了?
金家口村约有五十多户,分散住在云台山半山腰的坡地。
一进村口,早得到消息的村书记金祖庆领着两人,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金祖庆五短身材,人长得敦实,黑油油的脸上,一双眼睛倒生得灵动,他掏烟敬给孙汝征,王土地摇手笑道:“我不抽。”
孙汝征介绍:“这是金家口村的主任金祖庆,这是新来的王乡长。”
金祖庆连连告罪:“王乡长好!欢迎王乡长来指导工作。”
孙汝征在储茂荣面前跟孙子似的,但在村里还是自视很高,他笑呵呵地拍拍金祖庆的肩膀,骂道:“别在这啰嗦了,走吧!”
………【四 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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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部门口有片两三亩的空地,这在寸土难求的金家口村算是极难得了。如今空地上搭着彩色雨棚,里面摆着席面,靠着村部墙边还砌了几个大灶,一群妇女蹲在地上杀鸡宰鸭,污水横流。几根电线从山墙头拉进雨棚,大白天也亮着。
孙汝征一看这架势就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金祖庆,“这是……谁家要娶媳妇啊?”
金祖庆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家老二……明天是正期,到时候还要请孙书记和王乡长多喝几杯。”
孙汝征是老云台,对整个云台村15个村可以说是熟得不能再熟,村委不说了,就是一般村民也大多认识。他一听这话更加诧异,看着金祖庆身后的一个人,慢慢笑了起来:“祖军啊,恭喜恭喜!媳妇是哪家的?”
金祖庆身后一位男子脸上现出谄媚的笑容,露出一口黄板牙,点头道:“谢谢孙书记……是老郑家的闺女,呵呵。到时候孙书记和王乡长可一定要给我面子,来喝两杯。”
金祖军是村民兵营长,个头比他哥哥要高,但满脸横肉,面目可憎,王土地一看就没了兴趣。倒是孙汝征笑着点头,又皱着眉头道:“老郑家的,郑中发?他跟你差不多大吧?他闺女多大?”
“十七……十八了。”金祖军还没张嘴,金祖庆却插话了,“孙书记,进去喝杯茶吧!”
金祖庆都快五十了,他弟弟金祖军才四十好几了,金祖军老婆前年得病死了,这次找个十七八的大姑娘,也算是有福。
孙汝征皱着眉头这才渐渐松开,在一群村干部簇拥下进了村部。
没谈几句工作,午饭时间就到了。照例是喝酒。
金祖庆将两人往家领,王土地还要客气,孙汝征猛地一拉他袖子,慢走几步落在后面,轻声道:“他全能报销,一只鸡能报三只,一瓶油就敢报一件——你客气什么?真要不去吃他还恨上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