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波自然听不进去,尽管她的话里包含着许多人世间最动人的感情。他一心只想快逃,能逃掉才是现在最大的幸福。可孔水纹不与他一道,这难住了他。心里乱糟糟的还没理出个头绪来,江月柔又赶了过来。
丁波急了,叫道:“江大掌门,我与你无仇无恨,你这么苦苦相逼算什么!我不是个歹人,这你是知道的。杀了我,你也得不到什么呀!我手中有‘火雷子’,若不小心弄响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江月柔恨透了他,自然不会因他一句骇人的话放松对他的进逼:“你纵是有阎王爷的令箭,我也不会放过你!”
丁波没有法了,只好朝后退。
江月柔眼珠儿一转,恶计上心头。这小子恋着纹儿,只要纹儿断了手臂,他就会神志大乱,那时杀他就不难了。即使一两招杀不死他,让他为情人痛苦一会也不错,谁让他让别人难过了呢?
她口气一冷:“纹儿,你还等什么?若再不自裁,我就永远不认你这个徒儿!”
孔水纹的心儿被压碎了,脸上一片泪水,手一挥,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剑,猛地向自己的左臂斩去。丁波吓坏了,那样不但毁了她的一生,也彻底打垮了自己。他惊叫一声,急身一晃,右手闪电般向她的短剑抓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江月柔飘动了起来,犹似月光轻洒,又如水练摆动,右掌挽花一绕,一式“摧叶碎心”,直击丁波的左肺部。三人的动作都,快,电光石火之间,你无法分出发生了什么。
丁波心里明白,自己若躲江月柔,孔水纹的手臂非断了不可;若不闪避,又非被击中不可。看得出,江月柔这次下了狠心,自己中她一掌,难知是死是活。而实际上他是没法儿考虑利害的,在这种时刻,唯有凭本能行事,任何念头都是不清楚的。在他把孔水纹的短剑抓过来的瞬间,江月柔也打中了他。
随着一声大叫,丁波被击飞出去,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他感到五脏六腑都换了地方,全身的肌肉皆裂,痛苦难当。
江月柔乐哈哈地笑了:“小子,戏弄别人的人,终将被戏弄。你的下场绝不会比这好的。”
丁波爬起来,擦了一下嘴边的血,笑道:“江大掌门人,你这么动听的话从来没人告诉我。不错,作恶的人很难善终,我师傅也死在别人手里。他教了我不少偷技,却不告诉我怎么做人,所以我才想投入你门下,听您的教诲。哎!一切都晚了,你这一掌太厉害,把我的内气全震散了,再也没法儿聚了。我死不足惜,请掌门人别再处罚纹妹了……”他似乎气息接不上了,一反手,把短剑刺入自己的胸膛。
江月柔一惊,心中茫然。被丁波奉承了一阵,她心中挺不是滋味,仿佛五味瓶儿打翻。
孔水纹更是目瞪口呆,她哪里能想到丁波为她而死呢?这突然之变,使她忘记了自己的悲哀,不过在师傅的积威之下,她不敢扑到丁波的身边去。
江月柔慢步走过去,她要细看一下丁波的死相。她眼睛明亮如星,虽在夜里,靠近了也能看清丁波的表情。她用脚一蹬丁波的肩头,万料不到丁波又活了,一下子撸去了她的鞋,随手点中了她的“涌泉穴”。她顿时身子木了,动弹不得。这太意外了,她又恨又惊,又愧又羞,实在想不到了波假死的本领一点不逊色于偷技。
“你!无赖,竟然装死骗人!”她愤恨地说。
孔水纹楞在了那里,心慌意乱,说不出话。
丁波苦笑道:“我不假死,还要真死吗!想死哪个地方都可以。干吗要跑到峨嵋山下死。”
江月柔长出了一咽气:“刚才你花舌蜜唇的,就是想骗取我的同情,是吗?”
丁波一楞,知道她的话有深意的,便笑嘻嘻地说“不是,我刚才确是说的心里话。我真的想投你门下的,可你不收,那我只好另打主意了。”
他已是个满嘴鬼话的人,你相信他哪一句,都得上当。可江月柔却希望他有的话是真的。
“你想怎样?”她冷傲地问。
丁波笑道:“我挨了你一掌,几乎丢了一半的命,欲恢复健康,非求成全不可。”
“小子,有话就直说吧,别吞吞吐吐的。”
“那好。”丁波点头笑道,“我爱纹妹,铭心刻骨,你就让我们成婚吧。”
“办不到。”她冷“哼”了一声,“小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的弟子再多,也不会嫁给你的。”
丁波摇了摇头:“你太自信了。片刻之前,你还是个主宰者呢,现在却成了阶下囚,可见你的预见能力很差。大掌门,你还是答应了我们成婚吧,否则,你会后悔终生……”
“少费话!你还不配教训我。小子,你别得意太早,片刻之后也许还会有变化呢。”
“是的,那只能是你答应了。”
“做梦!要我答应你们的丑事,除非清晨的太阳成了月亮,黄土变成了海水。”
丁波笑了:“这也是有过的事,不过你没见过罢了。你再不答应,我就不客气了。”
“不许你伤害我师傅!”孔水纹忽地冲向江月柔,欲解她的穴道。
丁波吓了一跳,连忙用短剑逼住了江月柔的脖子,说:“你若动她一下,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十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