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这酒楼上的人太多,他不好意思,拿不下脸来?
是因为东方兆荣是十三四岁大的孩子,不值得他恼怒计较,是因为根本是他理屈,还是……
总之,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他自己心里的问题,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东方兆荣眨了眨大眼睛,道:“当然能,但是,你想和我谈点什么呢?”
青衣人诡笑地说道:“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
东方兆荣微一点头,说道:“我今天刚刚到此地。”
青衣人道:“过去来过此地么?”
东方兆荣道:“来过一次。”
青衣人道:“小兄弟,你的府上是?……”
东方兆荣信口随便地答道:“江南。”
青衣人轻声一笑道:“那真巧极了,我也是江南人,我们是同乡呢!”
东方兆荣心中不由暗自好笑地暗骂道:“活见你的大头鬼,谁和你是同乡了……”
他心里在暗骂,口里也在笑说道:“这倒是真巧得很呢!你贵姓呀?”
青衣人道:“我姓田,名季平,是珊珊姑娘的哥哥。”
东方兆荣故作恍然地道:“哦!原来是珊珊姑娘的哥哥,我倒失敬了。”
话锋微顿,大眼睛骨碌碌地扫视了全楼的众酒客一眼,话题忽地一变,接说道:“田大哥,大家都在等着聆听珊珊姑娘的妙曲呢!我们别只顾闲谈了,你还是先招呼珊珊姑娘清歌一曲吧!”
这番话,只听得全楼酒客莫不频频颔首,暗赞东方兆荣不但聪明刁钻可爱,而且深识大体,令人生佩。
田季平闻言,明白东方兆荣不愿和他多谈下去,他心念一转,立时颔首一笑,道:“小兄弟说的也是,我们回头再谈,待会儿由我作东,请小兄弟和你那两位朋友一齐赏光。”
东方兆荣笑了笑,未答应,也未拒绝,转身走回贺云卿身旁坐下。
☆☆ ☆☆ ☆☆
帷幔内又响起了一阵悠扬的丝竹声,田季平这时退入了帷幔后面。
片刻之后,帷幔掀处,满楼酒客立时全都觉得眼前一亮,那清丽若仙的珊珊姑娘,已悄生生地玉立在帷幔之前。
瓜子脸儿,黛眉,美目,瑶鼻,樱唇,肤如凝脂,身穿一袭雪白罗衣,比那九天玄女、瑶池仙子,尤要美胜三分。
东方兆荣一见,不禁脱口赞道:“这珊珊姑娘生得真美!”
话声出口,忽然警觉有点什么不对,连忙转向贺云卿嘻嘻一笑,道:“可惜,就是太柔弱了些,未免有点儿美中不足,对么?贺哥哥。”
奇怪!这话,他为什么要对贺云卿说,而不对十三郎说?
贺云卿含笑地白了东方兆荣一眼,低声道:“小鬼头,你懂得什么,女人柔弱些有什么不好,这样才是男人心目中的真正的女人呢!”
说时目光似有意若无意地,瞥视了十三郎一眼,接道:“十大哥,你说是么?”
十三郎笑了笑,没有开口,既未表示“是”,也没有表示“不是”,说话间,珊珊姑娘已经启朱唇,珠喉宛转地唱出了李后主的一阕“蝶恋花”:
遥夜悠闲信步,乍过清明,早觉伤春暮,数点雨声风约住。
朦胧澹月云来去,桃李依依春暗度,谁在秋千笑里低低语?
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歌罢,帷幔掀处,悄影有若惊鸿一瞥,入了帷幔。
倏地,满楼酒客恍如迷梦霍醒般地,爆发出了一片采声、掌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