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围。你那惊鸿一瞥,连劳什子紫宸派的假道士都瞧傻了眼,爷的魂当场就被你勾跑了不是。
我听他说着,动作尽量轻缓的从衣袖里滑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拼了全身力气握住。那人色…迷迷的目光在我脸上身上转悠,不疑有他的走到我面前,探手就要拽我的手臂。霍然间,我眼中一道厉色闪过,手中匕首闪电击出,像一道白光刺到他的胸口!
这是我与赵单经常练习的一招,我试过不下千次,自问不会失手。那人猝然一惊,面色剧变,狼狈的往后退。我毫不退让的欺身上去,咬着牙,拼命的想要趁最后一丝力气将他制住,却在匕首锋利的刃尖划破他衣衫的刹那,堪堪停下了动作……
‘此花唯有双手未曾粘过人命血腥的人方能顺利摘到,不然手一碰花朵便会凋谢。’
……双手未粘血腥……
在我愣住的这一瞬,那人一指点上我的穴道。我定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对我伸出手,啧啧叹道:“原来小美人还是舍不得爷的呀,爷今晚一定好好疼爱你。”他说着不堪的话,哈哈笑着将我抱起丢在了床上,身体狠狠地压在我身上。
我不能动也无法出声,只能任他摆布。定定地瞪着他带着恶心的笑凑到我的脸旁,热气喷在我的颈项上,我心底深深涌起一股恶寒。他的那种眼神,我曾经见过。在噩梦里,那些盗贼就是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娘。
胃里难受的翻江倒海。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不再去听,也不再去感受。
如果除了楼袭月,是赵单还是他,谁都一样。
第九章 苏莫飞
“嘭!”的一下,门被大力撞开!
我心惊地睁开眼睛,还未看清楚,只见一道青影已然掠进屋内,手中的宝剑蓝光刺目乍亮。压在我身上那人脸色剧变,弹身跃起去躲避,蓦然我瞧见他眼中一丝奸诈闪过,心头惊跳,果不其然,下一瞬他探手抓起我的衣襟,将我往那人身上丢去。
那人见此,急忙收回刺出的一剑,单手接住了我无法动弹的身子。在这眨眼间,那贼子跐溜跃到窗前,破窗而出,最后那句话伴着大笑余音回响在房里,“小美人,咱们后会有期,哈哈哈。”
我对这混蛋恨的想咬牙,可即便这个动作我都做得力不从心,只能紧紧依靠在方才救我的那人身上。那人的手在仓惶中抱住了我的腰,我整个人几乎是紧贴在他的身上,或许是刚刚‘狼’牙脱险,又或许是因为鼻端嗅到的一股清淡好闻的草木清香,我竟然没有立刻出声叫他松开。待我意识到自己与他这般紧拥在一起实在不雅时,那人似乎也回过了神,连忙推开我,扶住我站起了身。
“抱歉,在下失礼了。”他面色略微红得有些不自然,说话间抬手在我身上点了数下,刚要松开我,我登时往下软倒,他又连忙探手将我搀住。我望了望他紧张的表情,开口道:“不好意思,我中了那人的迷香,浑身无力。”他回道:“是在下疏忽了。”说完,搀着我挪步,坐在了就近的椅子上,再从怀里取出一个蓝色的小瓷瓶放到我鼻子前面,温和地道:“姑娘请闻一下,对化解迷香很有用。”
我抬起头,瞧着面前这张带着关切神色的脸庞,今晚第二次见面时才开始好好打量他的长相。这人虽不比楼袭月俊美惊艳,却也是相貌不凡,眼若明星,眉如远山,五官文雅俊朗,配上他举手投足间那种稳重谦和的气度,让人倍生好感。
他见我只是瞧着他没动静,以为我仍在惊魂未定中,忙出声安慰道:“姑娘放心,那人已经离开。”我望着他的眼睛说:“可是他还能再回来。”他一听猛然沉默了。我低下头,凑到那瓶口深深吸了一口,一股清凉的气息从鼻端蔓延到胸口,再流窜到全身,如同泉水流过,我登时觉得灵台清明,身上也恢复了一点力气。
“谢谢。”我感激的对他笑了一笑。那人望着我略微一怔,接着低下眼眸,将手里的瓷瓶收回了衣内。见他作为这些,我直截了当的对他说:“公子,请让我跟着你吧。”他蓦然震住,惊愕的抬起头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话太过暧昧有歧义,不怪他惊诧,连忙解释道:“我现在无家可归,而那个人是不会放过我的。”
那人看着我的目光闪动着复杂的光芒,片刻后,点了点头,“只是,在下同门均是男子,姑娘你……”我急声打断他的话,“我可以女扮男装,公子只说看我可怜暂时收留我就好。我不会给公子添麻烦的,你放心。”最后一句话,我说得暗自惭愧。方才灵光一闪提出跟他走,我便已经动了心思,为了三生花去,又怎么可能不给他添麻烦?
那人听我这般说完,温柔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稍微思考了一会儿说:“孤雪峰下有一家农舍,住了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姑娘随在下到那里暂住,前辈定能保你不被骚扰。”我听出他同意了,展颜笑道:“多谢公子,我这就去备换装的衣服。”我激动的想要站起来,谁知腿还在发软,一个踉跄身体往前栽去。
他慌忙伸臂再次扶住我,“姑娘小心!”我倒靠在他的臂弯里,脸上腾地烫了起来,这算不算今晚第三次‘投怀送抱’?我略有些尴尬地侧起头看向他,立时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声。因为他那张白皙的脸颊比我红得更是彻底,甚至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在他被我笑得愈发尴尬时,我抿了下嘴唇,忍住笑说:“我叫唐絮,请问公子怎么称呼?”他忙回答道:“在下苏莫飞,紫宸派弟子。”我初时听见这名字,隐约有丝说不出的感觉闪过脑海,却又淡薄的无法捕获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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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苏莫飞带我回到那家客栈。一踏进大堂,直面迎对上那齐唰唰向我看来的十余双眼睛,我登时有些不自在。
那个叫常与的少年站起来,大步走到我面前,疑惑地看了看我后偏头问我身边的苏莫飞:“二师兄,这不是灯市上碰见的那位姑娘吗?你们怎么……”
“唐姑娘遇上些麻烦,我带她去红叶前辈那里暂住些时日。”这是我来的路上与他说好的,等那个叫‘久色’的袭击我的采花贼抓到后,或者我找到更安全的地方时就离开。
常与看着我“哦”了一声,探手将他二师兄拉到一边,嘀嘀咕咕起来:“二师兄,你别忘了门规呀。”苏莫飞正色地回答他的话,“常与,怎么可能。此事的前因后果,我下来再与你细说。唐姑娘她惹上麻烦,其实我是有些责……”常与一撇嘴巴截下他:“还唐姑娘呢,二师兄,这女人就像花,”他偷眼瞥向我,续道:“越是漂亮的越是带刺。”
我看他仰起脸装作老成的样子,训话比他高出半个头不止的苏莫飞,那种微妙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常与听见我的笑声,许是想到在我面前说这话不太合适,略有点窘迫的低下了头,“那个,我只是提醒一下,不是对二师兄不放心的意思。”
那就是,对我不放心的意思。我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苏莫飞窥见我的脸色,眼神示意常与别说了,随后转身走回我身旁,带着温和的笑容道:“唐姑娘,请随在下去房内休息。”常与望着他,刚要张嘴,被苏莫飞一个眼神堵了回去。苏莫飞带着我走到一间房前,举手推开门:“唐姑娘,你今晚就住我的房……”后话在看见地上那一排地铺时仓促打住。稍后,他困惑的回头看向跟上来的常与。常与一撇嘴,嘟囔着回道:“是你不让我说的。今晚赏灯的外地人多,客栈人满,我只订到两间客房。”
于是那一晚,我独自一人躺在宽宽绰绰的大床上,而隔壁……我把头埋进被褥里,心里的愧疚再加深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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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苏莫飞带着我一起上路,近暮时分到了孤雪峰脚下。我高高昂起头,看向那座笔直而上直刺入云天的雪刃,暗自惊叹不已。心中想到,按照那女子所言,三生花应该明日便会开放,只是不知它会长在这悬崖峭壁的那个地方。
这时,苏莫飞策马行到我身边,与我并肩而行,“唐姑娘,恕在下唐突,前面一段路你能否与在下同骑?”我脑海里蓦然闪过一张俊美无双的笑脸,他会抱我坐在身前,细心地用披风裹住我为我驱散寒风,在我耳畔低喃“我的小絮一点没变”……
眸子猛地一颤。心口涌起的钝痛让我一下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