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只有凶残的抓痕而没有殴打的伤痕呢?
假如作案者,根本没有攥起拳头,而只有锋利的爪子,或者指甲……
9月20日 21:22
我陡然停住了脚步!
一个男人,一个强有力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十步远的地方,他健壮的胳膊搂住那个女人的腰肢,他们突然慢下来的节奏,拖垮我的心跳。
一切像从梦中惊醒。身体不知何时已被汗水完全浸湿!
停下来,站在原地,呼吸几乎梗塞;在短暂的空白之后,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怎么会在这里?”我完全呆滞地站在原地。应该是公园的另外一个大门附近,一个我曾经常去的大门附近,抛弃我的女朋友Selina的妈妈曾经在那里收门票,自从公园免费之后,她就下岗了,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男人突然出现的关系,我心中的女人突然消失了,原来的有血有肉的那个叫“夜”的家伙,显然还无法适应这一切。他让我呆若木鸡,看昏黄的路灯,看平静的马路,看对面公园里隐隐绰绰的黑暗,看远处疾驶而来的汽车。
我不由得想起Selina的妈妈,那个和蔼的女人,还记得当初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她为我倒茶,为我削苹果,我清楚地记得,她削的苹果皮从来都不会断;Selina的妈妈就站在那个地方,每天收着公园的门票,整个夏天,她都穿一身黑色的长裙,在她因病跳楼自杀后的第三天,Selina就抛弃了我……
“AA!!!……”
突然而来的一声尖叫。
我的心头不禁强烈地一颤。那么熟悉的一声,从公园的深处划破夜空,与我心底撞击出震撼的共鸣。女人!是那个女人!那种玻璃茬似的刺耳尖叫,只短短一声,却幻化出强力的尾音,像一支射出的箭。
“A!!!……”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一次尖叫陡然射来,直接窜入我的耳膜。身体里煞白的双眼仿佛听到了召唤的恶魔,猛烈地在体内爆裂;我无法遏止地打了一个强烈的冷战,却突然发现,身体里的那个女人第一次没有伸展开她的腰身,她蜷缩在一起,黑色的长发下,那双白色的眼睛,随着空气中尖叫尾音的逝去,胆怯地颤抖。
公园里的黑暗,仿佛一种强大的力量,哪怕我朝它移动一小步,身体里那个女人都会增加几分惶恐,她越来越强烈地蜷缩着躯体,仿佛随时将迎来死神的亲吻。
我的身体移动到路边。尽管一种力量死命地拉扯着我的躯体、竭力阻止我的前进,但对那叫声莫名其妙的憧憬,让我根本停不下自己的脚步。
远处疾驶而来的汽车在离我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疯狂地按起了喇叭,警告我它不会减速。
“A!!……”
在汽车即将飞过我的眼前里,公园大门旁的草丛里突然飞跃出一只白色的野猫,仿佛屁股被点燃了一般,疯了似的向马路对面冲来。
疾驶的汽车刷地掠过,咔嚓的一声闷响声后,白猫的头颅被生生碾碎,伴随着绝望的惨叫,鲜血四溅,猫永远停在了路的中央,一条后腿耷拉出老远。
一切都发生得毫无征兆,那惨叫再次震撼了我的心脏。尽管没有那么强烈的力道,那声音却拥有同样的邪恶而不可抵抗的欲望。
车在远处停下来,一个汉子从车上跳下来,向这里张望了几下,大骂了几声,就疾驶而去。
我走到路的中央,踩在那片飞溅开的鲜血旁。
白猫的头颅血肉模糊,一只眼珠骨碌着滚出好远,身体浸泡在鲜血里,完全被撕裂,一颗心脏与一块肝脏散落出来,刺鼻的腥味弥漫进空气,恶心的咸湿,让人恐惧。
看着面前的惨状,身体里那个曾经骄傲的女人,蜷缩成一团,她颤抖的肩膀仿佛开始抽泣。我看不到煞白的眼睛,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眸子,哆嗦个不停。
这时,公园大门口,一个身影,缓缓地转过去,消失在黑暗里。
我急忙跟上去,走过马路,踏入公园,开阔的草地正等待着我的光临。
依然皎洁的明月照亮整个大地。
那个黑色的身体,低矮而臃肿,在我面前不太远的地方,走走停停,仿佛在找寻什么;她手里的东西,拖在地上,仿佛一条尾巴。
我壮起胆量,朝那儿走去。身体里那个女人突然发狂地挣扎,她血红的指甲朝我凶残地挥舞,仿佛要置我于死地,可惜,无论她怎样凶残,都伤害不了我。
黑色的身影停下了脚步。
我发现自己双腿好像被两只手死死地拖住,每走一步,都要使出浑身的力气,几乎虚脱。
因为——
那是一个女人!
风吹动着她长长的黑色连衣裙,却看不到腿;只有那双红色破旧的皮鞋,依然露着大块的贴着白色胶布的脚后跟。
Selina妈妈的背影。一模一样。她的尸体火化于一年半前。
但此刻,她居然停在我的面前。月光下,脚上的胶布清晰可见,Selina的妈妈有严重的脚干症,裂口相当厉害,我还记得,我曾经亲手帮她贴过胶布,在那双肥大的脚上,此刻,它们正摆在我的眼前。
而当年,明明记得,Selina在停尸房里亲手将那双红色破旧的软底皮鞋脱了下来,给那双裂口的脚,穿上了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