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安远南猛然睁大双眼,又似是发觉不敬,便垂下眼帘。他知道他身为臣子,此刻应该即刻点头应承。只是心却还是在痛,痛这原本在他怀中的女人却要以他妹妹的身份、成为天子的人。
洛梦的心不曾在他身上停留过,他明白,却以为可以用时间来改变。直到永煜城下,洛梦不顾安危前去为天子挡箭,他的胸口便和撕裂了一般,痛得呼吸几欲停止。
伏席胜静静看着他,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缓缓开口道:“安将军,你该明白,天下想要她的男人不止一人,而唯有朕能够守得住她。”只是说着这话,心里却泛起了苦涩——洛梦,现在正在武正的怀里么?
安远南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大手紧了又松,似是不甘地说道:“陛下知道么?她此生只要一双人。”而你作为帝王,可以做到么?
似是料到安远南会有此一问,他嘴角微翘:“此生此世,朕的身边只有她一人。”这也是他作为帝王,唯一任性的行为。
安远南没料到天子会如此干脆,一下子怔住了,他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终于说道:“臣自幼便有一妹,在三岁时失踪,如今又找回了,臣万分高兴。”
伏席胜接口道:“此女唤作安非梦。”非梦,非在梦中。长久以来,他总是无法触及她的心,洛梦犹如梦中的彩蝶,随时都会飞走;而今,他要洛梦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再不似梦中的飘渺不定。
梦儿,此刻你在做些什么?是否在武正怀里笑靥如花?是否在与他缠绵悱恻?我知道,这十天你是属于他的,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计较。可是一想到你与他的温存,你与他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我便心如刀绞。明明在那一刻,你就要属于我了,谁知造化弄人,轩以漠的一箭犹如利刃,在你我之间生生划开了一道鸿沟,将你推送到了武正的身边。
梦儿,要何时,你才会真正属于我?将你强留在我身边,是对还是错?
伏席胜心中潮流涌动,失神地看着门外的大雨,连安远南何时告退的也不知道。一阵风起,竟带来了一阵冷意,何时入了秋?他却一无所知。
永煜,是否也这般冷了?
“啊~这天变得真快,”洛梦轻呼:“哪里像是刚入秋?分明是秋末了!”她将手撑在窗子上,看着外面萧风阵阵,发丝在风的作用下在空中轻舞飞扬。
一双大手从她身后伸出,环住了她的腰身,温热的胸膛随之贴上,传来他的心跳声,却让洛梦眼眶微热。她任由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下,让风吹干了泪痕,这才展颜笑道:“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武正将脑袋凑到她的耳边,轻咬她的耳垂:“我早就醒了,倒是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昨夜又累了一宿。”话尾有了戏谑的味道。
洛梦笑着躲开他的轻咬:“你现在说话怎的如此不知羞?”
武正一手抱紧她,一手将窗子合上,眼底闪烁着热潮:“天凉了,还是去床上暖和暖和!”洛梦咯咯笑着,任由他将自己抱起,朝大床走去。
纱帘落下,依旧遮不住这一床的绮丽。爱与渴望,兴奋与哀伤,在暧昧的热火中纠葛,犹如这萧瑟秋风,沁得人舒爽,却又带着些许令人退缩的寒意。
洛梦舒展着柔软的身子,迷蒙的双眼看着武正的每一个表情。眉头紧锁的他,似痛苦,又似快乐。每当此时,他总是失却了些许温柔,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控制的加重了的力道。有时候会弄疼了她,却又立刻换上了温柔,像是在道歉一般。
夜夜的春意,几乎是毫无节制的索求,洛梦几欲眩晕,却仍旧以默许来鼓励他。因为她知道,他是在害怕,害怕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爱她。而自己所能做的,便是毫无保留地呈给他。
伴随着男人一声低吼,帐内平静下来。
武正大汗淋漓,趴在洛梦身上休息,心脏的跳动快到让他几乎承受不住。好不容易缓过来,他在洛梦脸上落下一吻,带着歉意道:“对不起,你累坏了。”他想要控制自己,却总是把持不住。
洛梦摇头,笑容却有些无力,她快说不出话来了,让武正更加的内疚。
两人又休息了一会,武正翻身下床,先将洛梦扶起靠在软枕上,便要去拿桌上早已准备好的汤药。他才走到桌边,身后便传来洛梦下地的声音,紧接着精壮的腰身被小手紧紧抱住,洛梦略带祈求和颤抖的声音从他背上传来:“武正,我不喝了好不好?”
武正手一颤,横下心道:“不行!”
洛梦的泪水夺眶而出,落在他的背上,她带着哭腔道:“可我,我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只是一个孩子,可以证明他们曾经的相拥。
武正猛然转身看着她,大手紧紧扣住了她的肩头,吐出来的字眼却犹如锥刺之痛:“你要孩子?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么?”
“我可以照顾好他(她)!”洛梦边哭边大声说道:“我不过是想要个孩子……”
武正心如刀绞,仍坚决道:“你一个女人你要如何照顾他(她)?洛梦,你听我说,我是为你好。”他不要在自己离去后还留给她累赘,他的洛梦,他的英英,应该拥有这世上最完美的爱情和男人。而不是他,一个将死之人。
“我不管,我不要再喝!”洛梦捶打着男人的胸膛,却不敢真下了力道,只是在发泄着她的痛苦。
武正猛然将她抱紧,嘴里的热气吐在她的耳边,声音却带了凄凉:“英英,前世我欠你,今生难道还是要我欠你?你要走了也不安心么?”
洛梦只是哭:“我不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