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达承认道:“我相当累。不过,我今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感到愉快,我到了这里确是非常兴奋。”
她的声音里像通常一样有一种他所喜欢的激情。
他紧挨着她坐在地上。
他已经脱下茄克衫,脖子里围着一条绸手帕,而不是一条领带。
她觉得,由于这个缘故,他显得年轻了一些,也不像通常那样令人敬畏,凛然不可侵犯。
他说:“谈谈你自己的情况吧。我好不容易才明白,虽然你很年轻,但看起来,你对我所感兴趣的事情却有很多知识。”
娜达承认道:“大部分是间接知识。不过,我可以看到书中所描写的那些地方的照片,再有像爸爸和您这样的人给我讲一讲,那些地方的形象就更清晰了。”
侯爵说:“我们谈地方谈得很多,人呢?”
娜达回答况:“我一直在努力学习各种语言,为的是可以和所在国的人民讲话,万一我能够出国旅游的话。在海豚号上的时候,我不想提到这件事,不过,我现在希望您教我一点柏柏人的语言。”
侯爵说:“这种语言很难学。”
娜达反驳说:“您可是能讲这种语言呀!”
他有些犹豫不决。她知道,他在考虑究竟是承认精通这种语言好呢,还是不让她知道为好。
她马上又说:“我知道,您不希望我提问题。我向您保证,我要用。钢铁的意志来抑制我的好奇心!”
侯爵大笑起来。
他接着说:“你可真是不寻常的年轻女子,不过,我信任你,因此,我承认我能讲很多种语言,柏柏语是其中之一。”
娜达拍起手来。
她说:“我早就认为,这才是真相。我想,您是非常、非常聪明的。”
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们到了非斯的时候……假如由于您……从事的工作十分危险……您……突然不见了……我该怎么办?”
侯爵严肃地看了她一眼。
他明白,这个问题不但是一个合情合理的问题,而且也是一个重要问题,因此,他说:“你说的事不会发生,不过,万一出了什么事的话,你必须马上到英国领事馆去,说明你的身份。要告诉他们真名字,而不是护照卜那个名字。他们就会照顾你。”
娜达犹豫不决地问道:“那您呢?”
侯爵坚定地说:“你不刚担心,我能照顾我自己。”
他一面说一面站起来,又走到那边去看别人搭帐篷。
娜达知道,谈话已经结束了,以后也不会再谈起这件事。
与此同时,她在心里暗自祷告,希望上帝保佑他平安无事,她也不会失去他。
她想:“单身一人到这里来…到摩洛哥来……确是十分可怕。”
她现在明白了,侯爵过去说她不能单身到这个奇怪的国度来,是完全正确的。
她低声地说,“可是,即令是那样,我还是得来。”她这样说好像是不能不给自己辩护似的。
她看见他站在那里,同赶骆驼的人谈话。
她仍然像在盖尼特那样,用法语和阿拉伯语混合起来同他们谈话。
她对自己说,“他真是谨慎。我相信,不管他怎么说,在非斯,危险在等待着他。”
不等太阳落山,他们就吃丁晚饭。
侯爵在吃早餐的那个小旅店买了一瓶酒。
在第一颗晚星出现在天空的时候,侯爵说:“我想,我们最好现在就去睡,明天早一点起床,这样,我们明天就能在早晨凉爽的时候赶一大段路。”
娜达表示同意说:“我相信,这样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