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都平无奈,指指收拾好地行李卷:“冰兵,你是来接我,还是来兴师问罪?我都关这两天了,咱能不能出去再说?”
高冰兵双颊发热,自己轻轻抚住,低头说:“我怕你一出门,就会象五年前一样逃掉。”
高冰兵这一说,李都平脸颊也发热了,难过地拉过她手。高冰兵没挣扎,很平静地跟他相对。李都平迎着她目光说:“冰兵,我今天不逃,豁出去一天,把那五年赔给你。”
用一天还五年,李都平绝不是一般大度。高冰兵笑了,露出可爱的欢颜。
李都平融化到流淌,轻轻把她双手合住。高冰兵低头看看,玩味地问:“你这一天,是按十二小时算,还是按二十四小时?”
用五年等一天,高冰兵也不是一般计较。李都平同样笑了,却难免苦涩。
李都平握住掌中一对柔夷,望她说:“不管几小时,到天黑行吗?”
高冰兵没说话,双眸一阖,头一低,额抵住他肩头。
高冰兵虽然顽皮,但不会蛮不讲理,所以李都平明白;李都平逃避五年,现仍在逃避,所以高冰兵宽容。他们太彼此了解,所以高冰兵委婉直接地提出很小的要求;李都平直接委婉地满足她很小的愿望。世上有因了解而分手,有因了解而幸福,他们算什么?五年换一天;一天还五年,是有情,还是无情?
“笃笃!”外面传来敲门声。
两人结束偎依,高冰兵抬起头,李都平坐正身。
门开了,贾宜中探进头,讪笑说:“刚才县委来电话,让你们晚点走,说是地委凌书记来了,要亲自接狗哥出去,还有人照像。”
两人相顾而望。高冰兵笑问:“你报纸上够没?”
“天黑前归你,你说地算。”李都平微笑。
“那还不快溜!”高冰兵瞪眼一嗔,拉起他就跑。
“哎!”李都平一惊,想拿行李卷都没来得急,就被扯出了。
贾宜中目瞪口呆,眼睁睁被高冰兵撞开,半晌才急得大喊:“高记者,不是你爹,是地委、地委凌书记!”
“就说被我领走了,找我爸算账吧!”高冰兵挥下手,左冲右突,在几名民警众目睽睽之下,把心上人扯出派出所。
小吉普停在门前,高冰兵开门把李都平推上,自己蹿上驾驶位,一脚油门冲出。
时间已近中午,太阳在山头高照。两人激动兴奋,光彩从心底溢到脸上。高冰兵欣慰感慨,好似回到过去地快乐日子;李都平感慨欣慰,仿佛年轻若干岁。
车子很快出镇,派出所被甩没影,前路是广阔的原野,崇高的山脉在他们身侧。两人嬉笑对望,开心得象第一次做贼得手。
高冰兵笑脸红艳艳问他:“去哪?”
“天还没黑,你说了算。”李都平微笑应答,倒很守诺。
高冰兵可怜兮兮望他:“我想去那地洞,又怕时间来不急?”
这话貌似等于没说,却丰富得很。李都平摸摸寸头:“冰兵,那洞口那么隐秘,我们当年也是碰巧撞上,现在去也未必能找到。”
“我肯定能找到。”高冰兵赌气般瞅他。
李都平心中暗笑,也瞅她,两人对瞅。
高冰兵正开车,很快败下阵,委屈地踩住刹车,趴在方向盘上。李都平凑她耳边道:“冰兵,想个近点的地方吧,只要安安静静,哪不一样?”
高冰兵侧过脸,表情依依地说:“都平哥,我好不容易见到你,却开心又难受。”
“我也是。”李都平忧伤地说。
高冰兵不忍他难过,悻悻起身:“去我家吧,我妈和我外公在C市,正好家里没人。”
“嗯,行。”李都平点头。
高冰兵发动车子,向右挑头,拐进乡间小路,当年他们牵手走过的地方。
第五十二章 旧爱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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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冬季是珍藏温暖的季节,保藏着对温暖永无休止的渴望。棉袄、棉帽、棉手套;炉火、热炕,柴禾垛,从人物风貌到建筑房屋,都厚重得让人踏实,即使是枯叶卷起又落的原野,太阳微弱得不值一提,也会看到缕缕暖人的炊烟。
高冰兵的小吉普便在这样的乡间轻驰,两侧原野清新,几处炊烟如织,依稀旧日模样。
“这车不错,自己的还是报社的?”李都平问身边人。
“都不是。”高冰兵看他一眼说,“是张叔叔儿子的,他一直追我,如果你不出这事,我没准真会嫁他。”
李都平心一垂,一股凄伤涌上心头。他很想问问她为什么不嫁了,但毫无意义,高冰兵坦白告诉他,就意味着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