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吃,不是有碗仔面吗?”陈士风也凑过去看,“又请客,今天不知道来什么人了?”
“还能有什么人?”许菲收拾她的家什,“不是老太婆就是丑八怪,看他在台上演得那么动情,我还为他掉泪呢!想不到是一‘鸭子’,真恶心。”
“让他免费送你一晚,怎么样?”小马随口道。
陈士风和刘高听了大笑,许菲放下手里的东西,追打小马。
“行了!行了!等下对面发现。”陈士风见小马被打了几拳才阻止。
许菲仍在气恼,骂道:“好的不学,就学陈士风以前的臭嘴。你想做鸭还不够格呢!”
“咦!怪事,来了一个男的!”小马坐回望远镜前,有意岔开话题。“怎么回事,男人也亲嘴?他妈的,这王八蛋还是个同性恋!”
对面客厅,两个男人搂在一块,十分亲热,丑态不堪入目。陈士风瞄了几眼,走到一旁抽烟。这样监视到底有没有用?一时又没别的办法。
“恶心!恶心!”许菲好奇,也去看,吐唾沫说:“今晚不用吃了。刘高,我们走了。喂!你们俩别学对面那对啊。嘻嘻!”
不说吃还好,一说陈士风肚子就闹革命,撕开一包碗仔面,倒进开水。
小马津津有味看了一会,也离开望远镜说:“进房去了,他妈的,饭也不吃,真想过去吃那桌菜。”他懒得泡面,吃干的。吃了几口,眼睛又贴上望远镜,像是要看对面的菜才能下咽。
莫非判断错了?陈士风心里嘀咕,有些动摇,当上副队长后,过手的案子全破了,全队人心服口服,连唐建国也闭上嘴。没想这个案子又引起非议,方队长压根就不赞成监视,说是把人揪回去“开导开导”什么都解决。他自然不答应,推掉去北京,不愿出风头是一方面,主要是不想半途而废。
“喂!队副,这么监视有什么目的吗?”小马看来也烦了。
陈士风皱起眉头,其实他自己也说不出有什么目的,只是觉得监视戏子可能会有所发现,至于会发现什么,他也说不准。
“唉!也许我判断有问题,明天回去好好想想。”
“我有个主意。马上过去抓他,男人卖淫,一样犯法。”
“那又怎么样?罚款,拘留,最多不过劳教,吓不倒谁。”
“怎么吓不倒?他不说,在报上公开他卖淫和同性恋,要他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他感谢你还来不及呢!知道演员最看重什么吗?出名!懂吗?不管是出丑名还是美名,一个样!”
“那我们……。收工了!那家伙又赚了一笔。”小马继续舞弄望远镜,“队副,客人出来了,要不要留张照片?”陈士风点头,小马连按了几下快门。“这事完了,咱们可以搞个专辑,名字叫,一个妓男的一天。哈哈!说不定会畅销呢。”
“你只看见客人出房间?”陈士风到望远镜前往对面看,一桌菜原封不动。
小马笑说:“是啊!男客人出来饭也不吃就走,可能把那王八蛋干趴了!”
“进去将近一小时,时间够长的,饭也不吃就走?”陈士风自言自语,燃上支烟,吸了几口,突然大叫:“天啊,男客人!走,快走!过去看看。”扔掉烟向外跑。
“唉!队副,又不是没有过,这小子干完事就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小马不情愿地跟在后面。
门铃按了几次,等了五分钟,没有反应。使劲敲打,对面邻居的门倒是开了。
陈士风用手机拨通里面的电话,响到盲音也没人接。
“小马,踢门!”
“队副,踢响还是踢开?”小马踢了两脚停下问。
“笨蛋!还有什么区别?”陈士风已预感到大事不妙。
门被踢开了,两人穿过客厅来到房间外,这回小马不问了,一脚把门踢开。房间里没开灯,黑漆漆的,陈士风脚下像很湿,踩上什么液体,还有股腥臭味。
打燃火机找到开关,灯一亮,陈士风倒吸口凉气,眼前的情景,像进了屠宰场。小马呆望一下,反身捂口冲进卫生间。
实习时,陈士风曾在一个少数民族山区,见过一种叫“活牛肉”的买卖,把牛的四只脚牢牢绑在柱子上,谁要哪个部位,直接剥皮割肉。据说这样的肉又嫩又甜,牛在惨叫声中变成骨架。可那是牛,眼前的是人。令他更不安的是,这一切,在他眼皮底下发生。
早知这样,不如弄回去给方队长“开导开导”,也不至死人。陈士风无比沮丧地坐在那桌原封不动的菜旁,窗外飘来某个女演员的花腔吊嗓,颇有点人间地狱的味道。
第七章
从前的人,出门旅行是件稀罕事,火车站成了多愁善感的地方。离别的,重逢的,巧遇邂逅的,同乡聚首的。只要你有心情,就能捕捉到感人的场景。
时过境迁,如今的火车站,不会有人来找诗意,寻浪漫了。身处背大袋小包,浑身汗臭的人堆中,最容易感觉是在逃难。不管到达目的的,还是准备起程的,谁都想以最快速度离开这个鬼地方。
火车站广场上,傅静离出租车不到百米,也觉得遥不可及。在北方当宝贝的大衣,变成累赘。坐了两天一夜的车,身上粘糊糊的,还得抱大衣提行李,像踢足球一样,在来往人群中穿越。她真后悔没跟同事一道走,起码有人帮拿东西。同事家和她家是相反方向,她想快一点才落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