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王家后院的一间空房里,小个子歹徒说,“你冷,就上炕上去,别冻凉了。”一把推王改上了炕。
这里是王改老女儿和二女儿出嫁前住过的房子,现在没有人住。冬天里王家为了省柴,也就没有烧这个炕。不过上面还铺有褥子。王改的小女儿夏天还住在这里。有时家里来了客人也住在这里。
王改上了炕,急忙用被子包裹住自己枯瘦的身子。他现在给这么一折腾,全身打颤,冷得上牙龄咬着下牙齿,一身的鸡皮疙瘩。
听着王改说话哆索的可怜样子,小个子土匪耻笑道,“你也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昨这么没有出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看你这样子,真他娘的不象个男人。”
王改说:“我胆小,一见刀晕……”
“知道我们是谁吗?”小个子土匪问。王改知道,土匪做坏事,最怕人认出来,将来报仇雪恨,所以常常杀人灭口,于是说:“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小个子土匪又问:“你听我的口音是那里的?口音总能听出来吧。”
王改知道这几个人是本地人,可又带着客家腔,应该在不远处,可是他不能说实话,要说了这些东西也许会杀了他。于是王改装着听了半天说:“你们是蓝田的,对不对,象是垭峪的,要么就是窄峪的……”
小个子土匪笑了,“认得不错。不过我告诉你,我大哥就是武先生,我是菜菜娃。”
王改害怕了。这是两个让这一带人提起来胆寒的名字。最近他们一直在做案,一会把这家抢了,一会把那家烧了,再过几天又把那家人给杀了。这是魔头。老天,他们不知为什么盯上我了。落在他们手里,活着的机会很小了。王改在黑乎乎的炕上,用被子抱着自己的头,全身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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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这伙人会怎么样来对付他和他们家人。
五十四、夜半哭声
王改披着被子从屋里出去的时候,她的老婆曾偷偷地拉了一下他身上的被角,意思是不让他出去。王改没有理会。他跟着土匪们出去了。他知道,这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王,逆着他们,结果只能是人死财亡。
看着王改出去了,他的老婆吓得哭了起来。一大串泪水从王改老婆枯干的老脸上流了下来。她害怕这些不讲理的土匪会在外面杀了他的老汉。哭到伤心处,她的肩膀抽动,发出了啜泣的声音。
小个子土匪走过来,一拉王改老婆的被子,说:“哭什么哭,母猪尿多,老娘们泪多,好好的没死人,你哭什么丧?再哭我宰了你。”王改老婆一看见自己面前晃动的杀猪刀闪着森森的白光,急忙擦着眼泪说,“我没哭,我没哭。谁倒是哭来着。”小个子土匪说,“那好,你把脸露出来,我有话跟你说。”王改老婆只把眼睛露在了外面,嘴里唔唔着说:“嗯嗯。”可外面的人听起来,象哭一样,发的是唔唔的声音。
小个子土匪生气了,“你一个死老婆子,象没有给人看过一样,装什么羞怯?把嘴巴亮出来好好地说话。要不老子宰了你。”
王改的老婆点着头,把嘴露了出来。
小个子土匪说:“这才对了,今天是你们家的喜事,哭哭泣泣地象什么样子?”王改的老婆一听,又害怕了,她怕这个土匪说的是反话,要送他们一家人上西天,故意把这说成喜事,于是哆嗦着说,“别害我们一家,你要什么尽管说,我们全给你们。”
“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许反悔。”小个子土匪说。
王改老婆急忙唔了一下自己嘴,埋怨自己说错了话。
小个子土匪坐近把屁股坐在了五家的炕栏上,说:“是这样,我家大哥看上了你家丫头,想要她,你看,是喜事吧!”
王改老婆摇着头,“那不行,你们都胡子拉茬了,我女儿才多大,这不合适,这不合适。”
小个子土匪又把在身后的杀猪刀拿了出来,比在王改老婆的脸上说,“什么不行,在咱们这一个五角子地方,四五十岁的娶十几岁的多的是,你他妈的是看不起我们哥们,真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跟你商量是看在你女儿的脸上,怕她没有妈,你以为你真能说了算?一刀宰了你,你有嘴也说不了啦。象我们大家,在人样有人样,要胆量有胆量,要钱有钱,别的女人他还看不上眼哩。看上你家女儿,是你家的福气。说,行不行。要是行,以后就是亲戚,你家的花销日用我们包了。要说不行,咱就是仇人,我们现在就做了你们家,另给我们大哥找去。天下好看的女人多得是,你以为就你家女儿长得好啊。”
王改老婆吓得不敢说话了。
小个子土匪又追问,“你倒是说话呀,倒底行还是不行?”王改老婆点点头,可又觉得不合适,说,“让我去问一下我老头子,跟他商量一下。”
小个子土匪笑了,“问个屁,要是不行,他刚才就跟我们拚命了,现在早就给我宰了。他乖乖地出去,就是把你们娘儿俩全交给我们了。可我们不胡来。”
王改老婆嘟囔着说:“就是,就是,做人不能胡来。”
小个子土匪说:“那好,你现在就起来去那边炕上跟你老头子睡去。我大哥忙了半夜,他要睡这里。”
老婆子半天没有说话。
小个子土匪一把抓着王改的老婆的头发,拉了她起来,说:“快穿上衣服,过去抱着你老头子睡着。丈母娘和女婿女儿睡一个炕上,象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