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什么好气的?她又不是他的真妹妹!她才不要当他的妹妹!
终于,在十二月的第二个周末下午,近黄昏时,他们之间发生了冲突。
金楞稳稳地坐在竹椅的厚垫上,看着穿著宽大毛衣和迷你短苏格兰毛裙的若茴兴奋地来回走动着。此时正值初冬,她却活蹦乱跳得活像个春神一般,修长的腿还套着一双米白色长毛袜。
他相当了解她这么兴奋的原因,还不就是为了那个日本桃太郎!
一个月前,他天真的认为,若茴能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好,因为他发现这个小妮子盯着他瞧的眼神不太对劲,以她生来追本溯源、穷究事理的认真个性,摆明是个爱情游戏里碰不得的禁忌!再加上他也忙得很,没时间照顾她,所以对于那个日本男孩明目张胆的追求也抱着乐观其成的态度看待。
不料,当他每晚坐在客厅,等她晚归的情况愈趋频繁时,他心中百味杂陈的醋意也愈加的浓厚。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他是个男人,当然了解时下一般男人的作风。老实说,脱去那层晒伤的皮肤后的若茴,横看竖看都像一朵娇嫩盛放的香水百合,再加上身材高挑,唇红鼻挺,眼眸圆亮,明显就是秀色可餐的甜姐儿。一周前,他受一位设计师之托,找了若茴客串临时模特儿,当初他还觉得不需为她操心,因为那次的服装发表会着重爱尔兰式的长衫,模特儿的台风愈是像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姑娘,愈能衬托出设计师要表达的韵味及特色……淳朴、自然。
刚开始她紧张万分,一直跟他表示她走台步会怯场,还问他可不可以乘机开溜。他费尽心力跟她解释,只要按照平时的步调走即可,因为她土得正合意。
出乎意料之外,她一换上那看似道姑袍的长衫,飞散短而俏的头发,轻松的在伸展台上走动时,亮丽迷人的丰姿却如艳光四射,射得他差点跌破眼镜、心烦透顶。一场秀下来,不少人想找她去做专业模特儿,因为她虽只有一六八,但身材比例却匀称得俨然是一个标准的衣架子;都怪她长了一双长腿!弄得他火一冒,当场跟朋友翻脸,警告他别再打若茴的主意。
他也知道不少人碍着她虚假的身分而不敢放胆追求她,这多少令他安心一些。哪知,她现在竟答应别人要去看舞台剧!还是在周末!除了跟他,她从没在周末出游,所以金楞理所当然地认为,她的周末就该是坐在家里的炉火边,品茗、聊天。为了不去抵触她的道德感,他也很少再去招惹别的女孩。他认为他已经把为人兄长的角色扮演得非常完美了,只欠没有大澈大悟、发誓剃度出家罢了。
他冷眼看着正站在镜前,戴好圆帽,套上围巾、手套的若茴,慢吞吞地问:“你要去哪里?”尽量不去瞄她细长曲线完美的腿。
若茴讶异地半转过头解释:“我昨天跟你提过了啊!我要跟朋友去看莎士比亚的麦克白,你说你也要进城,可以顺便载我去、载我回来的啊!”
“有吗?我有这样说吗?”他冷冷一笑。的确有这么回事,那也是因为不想让那个日本桃太郎有机可趁。
“当然有!”若茴直扑到他身边,捉着他的手背提醒他,“你说你也有两张票,要约朋友去看的。”若茴不解,他分明是一脸阴阳不调合的样子,干嘛还强迫自己笑,尤其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令她实在不知该如何与他沟通。
“我改变主意了。”他不在乎地伸手摸摸自己的下颔。
“你……出尔反尔,”若茴满腔怒火,但仍试着和颜悦色地跟他讲理。“本来我的朋友要来接我的,但你说要载我去,所以我们改约在剧院门口见面。如果现在搭公车去,抵达剧院时,可能还赶不及演员谢幕呢!”
“那你把短裙换掉。”
“为什么?”
“因为你这样穿无异于一只在冰雪河上凿冰捕鱼的长脚鹭鸶,难看!”
若茴好怨,但她长腿一跨,冲上了回旋梯直奔进她的阁楼,换上另一双更厚的黑毛袜。
结果,他骂得更不堪入耳。“呵!怎么!白鹭鸶竟变种成一只捉虫咯咯叫的乌脚鸡了!”
“你干脆老实说,你没那份诚意载我去,不是更好!”若茴禁不住地提高音量大叫。
“我是没那份诚意!谁教你挑这个时候跟人约会,还是个日本人!亏你还念过书,难道不知道慰安妇怎么来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求求你留点口德、讲点理好吗?他只是我的同学,更何况我有充分的自主权,我喜欢挑哪一天出去又不关你的事,你自己思想偏颇、行为不检,但别把旁人也想成跟你一样。”
“我行为不检?!”他挑起眉,嘻皮笑脸地说:“你说说看,我哪里行为不检?这一个月来,我不近女色,终夜在家等门。反倒你这个小道姑不一样了,报备九点半进门,却一日拖得比一日长,有回更夸张,到十点半。你是真的在活动中心做研究?还是跑出去跟那个桃太郎在月黑风高的樱花树下互诉衷情?反正灰姑娘的好运最多只到午夜,我就等着看你是否还有把戏可以变!”他完全没意识到此刻自己的行为已俨然成了一个大吃飞醋的情人,口吻竟是酸得不得了。
若茴脸一刷白,恶狠狠地盯着他看,明眸已蒙上一层雾气,但始终没滑出一滴泪,直到她把帽子摘下往地上一摔,扭过头去时,才让那滴泪无声的掉落下来。她不发一言地走到电话旁,拿起话筒时,他也走过来,伸出一指切了线,问:“你想做什么?”
“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
“你真的这么想去?”他皱眉问道,不再挂起笑容。
“我答应人家要去,如今失约就是我不对。如果不是你拖到此刻才告诉我你的不满的话……”
“那会让你今晚待在家里吗?”
若茴抬眼冷漠的回视他,“不会!我会请他直接来接我。我再也不信你的话了!啊……”
他又拉住她的头发,让她的头不觉上仰,寒光直直射入她惊慌的眼,冷哼一声,森然地讥诮说:“我早说过,女人一旦出了祖国,就跟放出笼的鸟一般,管不住的;即使连你这个卫道的黄毛丫头也不例外。”
“你是一只有双重标准的沙文猪。”
“虽不中,亦不远矣!你该说我是个毫无标准的沙文猪才是!”他紧盯着若茴那两片殷厚饱满的唇瓣诉说着对自己的不满,尽管骂得难听,但他不以为忤,因为她没骂错,这令他心灵神至地想痛快的一亲芳泽以惩罚她的聪颖。考虑良久,直到一阵电话铃响起,才打断、浇熄他想跟她缠绵的傻念头。他发誓过的,这辈子再也不吻任何女人的唇。思及此,他徒然一松,腾出左手接听电话,应了一声后将话筒递给她。
她无语地接下话筒,小声他用英语回话,“喔!不是!是我哥哥有事,不能载我去了………来得及吗?好吧!我在屋外等你,谢谢你来电。”她将话筒挂好,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