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严厉的喝斥她们,不允她们多舌。
按照规矩,吉时一到,礼部的官员当众宣读册文和表文。
她跪谢恩之后,礼部的官员将册文、宝玺,还有陛下以朱砂写下的婚书交给她。
这一纸婚书,就是她“平妻”的证明。
因有这一纸婚书,所以她虽是贵妃之名,却有平妻之实。
接下了婚书、册文、宝玺后,她随后拜别父母亲人,乘坐宫中派来迎亲的辇轿,通过长安街,直到太极殿,在太极殿前的广场上,与陛下举办“昏礼”,接受百官朝拜。
除了仪仗人数低了中宫一筹,一应礼数,与封后的嘉礼等同。
到了晚上,陛下与她并肩坐在榻上,她透过眼前朦胧的薄纱,看到身边的男子挺直了背脊,端平了肩膀,并拢着双腿,双眼直愣着,看着前方的龙凤烛,连眼珠子都不敢动一下。
她莫名觉得好笑。
新婚之夜,身为帝王的男人,表现得比她这个新嫁娘还要紧张,连身边的娘子都不敢多看一眼,干坐了半天,盖头都不敢揭。
足足安静了一刻钟。
她才听到身边的男人清了清嗓子,用近乎讨好的语气,对她说:“你既嫁了我,便是我此生唯一认定的妻,虽然不能给你皇后的名份,但我可以向你承诺,终此一生,我定会竭尽全力护你一生,包括所有你在乎的亲人。”
说了这话,他仿佛鼓足了勇气一般,小心翼翼地探过手来,试探性地拉了她的手。
她愣了一下,并没有马上躲开,紧张的男人,仿佛一瞬间有了底气,紧紧拉着她的手,对她保证:“我一定会做个好皇帝。”
戚思穆心性傲然,以她的身份,就算进宫做皇后,也是理所当然,会答应以平妻之礼进宫,完全是为了太尉府,帝王的承诺确实打动了她,但她从没真正相信过他。
即使是,夫妻情浓的时候,她心里一直想的也是: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监督他,成为一个好皇帝,予百姓福泽。
后来璧儿没有了,夫妻之间那微薄的信任更是不堪一击。
戚思穆从来没有想到,那个人,却一直在努力践行这份承诺,直到生命的尽头,这份承诺仍未停止,他安排的后手,仍然会护她一生,庇护她在意的亲人。
回忆戛然而止,戚思穆起身,简单梳洗了一番,坐到铜镜前,看也不看宝塔妆盒里,琳琅满目的精美首饰,将满头乌艳的长发挽在脑后,用巾布裹住束紧。
玉竹听到动静连忙进屋:“娘……小姐,奴婢伺候您梳头。”
“不用,”戚思穆嗓音沙哑,接着又问,“演武场在哪里?”
玉竹愣了一下,忙道:“在西面,奴婢带您过去。”
贵妃娘娘抵达岭南当晚就病倒了,浑浑噩噩,一病就是五日,直到今日才彻底清醒过来。
戚思穆点头,跟着玉竹沿着曲折的长廊,走了不大一会儿,就到了演武场上。
不远处的空地上摆了一排排兵器,目光落在一杆长枪上,就再也挪不动双眼。
玉竹一阵恍惚,又想到那个红衣烈烈地少女,长枪策马,宛如骄阳一般灿烈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