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下午的绞杀,血肉横飞,染红脚下的大地,广场上堆满了尸体,禁军溃不成军。
姜令荣满面绝望,跟着禁军一起左藏右躲,大叫着指挥禁军,冲啊杀的。
高皇后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疲惫地跌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冲上来的姜军,双手握刀挥起,噗一声,温热的鲜血喷到她脸上,溅进眼睛里,她哭着喊着大呼救命,连滚带爬地后躲。
一起逃窜的文武大臣们,乱成了一锅粥,一行人你推我攘,叫嚷喝骂,眼见姜军冲过来,黄大夫吓了一跳,一把将身边的顾玉珩推出去挡刀,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互相拉扯身边最近的人。
包围圈越缩越小,禁军举着盾牌,护着姜令荣一行人节节败退,几支护着其他大臣,从不同方向后撤的禁军,撞在一处,发现他们的身后、左右两侧全是和自己一样被围的同袍。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数千人紧紧地压缩在包围圈里,人挨着人,胳膊挤着胳膊,禁军们连身体都施展不开,又何谈杀敌,训练有素的禁军,变成了困兽犹斗,只能咬着牙,拼尽力气往前、往上冲,已经没有人顾得上他们的陛下,皇后娘娘,以及其他需要保护的大臣,甚至是家眷。
姬如玄高坐在马背上,哈哈大笑:“你看他们,像不像一只只被人锁在笼子里的困兽。”
他不强攻,也不猛进,用这种扎口袋的方式,不断收缩对方的生存空间,使对方逐渐感到室息,渐渐地,慢慢地令对方理智崩溃,精神崩塌。
当日,大将军以数千散兵,力战两万神锐营精锐,平定“安昌之乱”,彪炳日月,功耀一生,却在他战至力竭之际,被姜令荣率领的数万神护营精锐团团围住。
撑起了整个南朝脊梁的大将军,被人当成了笼中的困兽,犹斗至死。
姜令荣精疲力竭,软倒在地上,抬手抹去脸上的血迹,望着四周挤压过来的姜军,听着耳边绝境之下的惨嚎声。
他双眼无神,哆嗦着嘴:“姬如玄,你放过我,皇位我不要了,我也不逃了,你放过我吧,之前你在南朝做质子的时候,我待你不薄,也从来没有得罪过你,对,北征,北征不是我的主意,是、是顾家父子,对就是他们,是他们主张北征,我登基不过一年,人微言轻……”
姬如玄呵呵笑出声,笑声阴冷,在姜令荣绝望的目光下,跃下了马背,踏着满地的尸骸,踩着一地的血浆,来到姜令荣面前。
他居高临下,一脚踩到他的踝骨上,一点一点地用力捻动,想象着当初,姜扶光在寒冬腊月,戴着重达三十多斤,被冻过的镣铁时,该有多疼啊!
“啊啊啊,”姜令荣发出惨呼声,俊逸的面容疼得扭曲起来:“姬如玄,不,陛下,求你放过我吧,都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北征……”
姬如玄笑眯眯地看着:“其实吧,我你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放过你,也不是不行。”
姜令荣疼得大汗淋漓,听到光和帝的话,他眼里迸出光亮,抬起头,神情激动地看着他。
姬如玄抬起了脚。
姜令荣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甚至来不及说一些谢恩的话。
“但是!”姬如玄话锋一转。
姜令荣呼吸一窒,脸上庆幸的表情来不及收起。
“你也说了,我觊觎你们南朝的长公主,对她朝思暮想,思之若狂,”姬如玄猛地一脚踩断了他的踝骨,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姜令荣惨叫哀嚎,浑身像一滩烂泥般躺在地上,他趴在地上,绝望地抱着姬如玄的腿,哭得鼻涕横流:“陛下,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求您放过我,看在这一年多来,我一直没有亏待过长公主的份上,饶了我的狗命……”
姬如玄本来想好好折磨他一番,为姜扶光报仇血恨,可看着姜令荣这个软骨头,突然觉得腻味。
“把他拖下去,写下罪已诏,”姬如玄跃身上马,看着天边残阳如血,弯了弯唇,眼里掠过了一丝笑意,“明日一早,带上姜贼,围了洛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