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督因每个大区都会有一些专门负责处理异端审判事宜的神职人员,他们训练有素,接受过精神强化的训练,虽然跟猎人无法相比但有些身手,他们会被教宗授予“名誉灰堡骑士”的称号,他们虽然比不上真正的灰堡骑士,但这称号本身在各种方面都算得上是莫大的殊荣。
至于帕托的名誉灰堡骑士为什么会是阿尔伯特这样的,尼奥也弄不明白,只能把它归结为这里的吸血鬼原本都太安分了,久而久之便一点都不注重骑士的培养,最终变成了这副拿不出手的德行。
灰堡协定自是规定了对各个世代吸血鬼的审判方式,尤其对于非常古老的高位血族甚至于始祖,天使教会既是见证者也是监视者,博纳塞拉猎人的猎杀行为会处处受限。
吸血鬼的阴谋败露在教宗继任的节点,也许那位尤斯塔斯猊下没时间过问对于吸血鬼的处置。可是对待血族始祖就不一定了,萨利维亚大量食尸鬼聚集在地下,而且能够听从高位血族的指挥,指挥者还是弗里亚基诺的亲信、至今尚未得知行走的高位血族提亚斯。再加上他把吸血鬼“召集”到帕托,这些吸血鬼身上几乎都带着恶魔之眼的血系祝福,实打实的证据要怎么解释和推脱?
一位血族始祖,古老的“恶魔”继五百年前灰堡近郊发生的悲剧后被定罪了,这跟一两个吸血鬼杀掉几个人类的性质完全不同,他要做的事若没有被阻止,将会造成密督因无数人类的丧生,并且很可能是颠覆性的毁灭。
从刚才起,弗里亚基诺就在无视所有人一般看着静静地看着某一个方向,在某个瞬间露出惊讶的神色但马上恢复了正常。尼奥尝试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知道这位始祖到底是在干什么,但不打算与人交谈是肯定的。
尼奥转而避开神职人员的注意,目光冷冷地看向从刚才起就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仿佛化为一尊雕塑的海因斯,心中冒出这样一个疑问:对于这些家伙而言,五百年是否也不过是一个转瞬?血族始祖奥托克的屠杀对他们来说就像发生在昨天,即使这已经是人类的几十代。
不过转念一想,金发猎人又意识到这并不是个难以想象的问题。博纳塞拉的寿命比普通人类要长上一倍,并且能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保持全盛的模样,就此反观,他们这些猎人更能理解吸血鬼的感受才对。
两厢杀戮的对象比起人类更能互相理解,听上去很好笑。
即使眼上覆盖着黑布遮蔽视野,海因斯仍能敏锐的觉察有人在看他,介于那个教士一定没这个胆量,他也猜到是谁在注视他了。“你的心中尚有疑惑吗,博纳塞拉。”
尼奥轻哼,“我是想提醒你,太阳快晒到头顶上了。”
“这样啊,谢谢提醒。”
说着,吸血鬼稍稍后退了些,相安无事地重新归于寂静。
尼奥则眯起眼睛,想起一件关于吸血鬼跟阳光的事。这两者自然不会产生什么可以称得上愉快的奇异反应,在猎人们漫长的研究史中针对不同吸血鬼被阳光灼烧的程度和速度,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活得越长血统越纯粹的吸血鬼,对阳光的耐受程度越高。
从刚被初拥的新生儿到几百上千岁的老吸血鬼,从无名客到高位血族,在狩猎过程中抓捕到的实验品不断被消耗,反馈给家族的是越来越丰富的猎杀经验和手段。最成功的一次,他们活捉了一个将近一千两百岁的高位血族,而他能在阳光下暴晒超过一刻钟,因为极度衰弱被动地进入不可逆转的休眠后,他萎缩的身体在二十分钟之内化为了灰烬。
而眼前的吸血鬼,如果他真的是名叫海因斯的高位血族,那就是灰堡协定的名单上第一批吸血鬼,他虽然不是始祖的子嗣,但实际的年龄也必然超过一千五百岁,如果走到阳光下,他会忍耐多久?
尼奥还是觉得应该打破谁都不打算开口说话的僵局。“在红露镇,你用血系能力控制了那里的吸血鬼。”
“啊,是你,跟着弗林特·博纳塞拉的老猎人。”海因斯像是想起了他,但依然冷淡,“很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
“困扰。”尼奥复述由吸血鬼口中说出的字眼,“你利用自己的同胞,将他们送到猎人的屠刀下,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是困扰,这是来自于恶魔之眼血系的傲慢么。”
“同胞。”海因斯抿抿嘴唇,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它,“不被祝福的诞生,成为永夜的囚徒,那些可不是我们的同胞。”
尼奥瞧见身边的阿尔伯特一脸茫然,不禁“善意”提醒海因斯,“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左右你的判决,吸血鬼先生。”
“于是这就成了不说真话的理由?”海因斯有些凄凉地笑了,“这片土地上的吸血鬼是人类的玩物,是被人类惧怕的恶魔,是人类之间博弈的牺牲品。人类将他们看待为驯养的家畜,难驯的野兽,不知何时便会袭来的灾祸。”
吸血鬼接着说:“这些都是吸血鬼,无论新生儿,无名客,高位血族,始祖,都能被人类用上述方式定义,分门别类,一一应对,可是你们是否想过,吸血鬼其实不属于你们以为的任何一种?”
“这太荒谬了。”阿尔伯特涨红了脸,“你的意思是在质疑灰堡协定吗?它是两千年前签订的,就连吸血鬼的代表、血族始祖也承认它!是你们先践踏灰堡协定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