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都是因为童年时的悲惨遭遇,让他们对生命过分漠视,所以对于杀人这件事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可他们又并不像,江厌辞对人性的恶,远比戚郁要通透的多。
戚郁童年的恶大多只来自他的父亲,但是江厌辞的恶来自于这个世道。
对于江厌辞,她现在还真不懂他是个什么心理。
要是他从小就遭受世道的不公,从小就被敌国虐待,也许是很难做到爱民如子的。
不过江厌辞现在杀人如麻的暴君行为,也正预示了他厌世的内心。
救命,她现在去改个名字叫江厌辞,然后谋权篡位还来得及吗?
江厌辞神色一凛,顺着谢落的视线往下看,漂亮的指尖拉开衣领,将那个字全部露了出来。
原来,他的锁骨并不是只有那个烙印,那上面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
那些伤痕就像他不堪的过去一样,是永远抹不去的伤疤。
那年轻的帝王眼里带着嘲弄的笑意,忽的一把掐住谢落的下巴。
他掐的并不疼,但是钳制性很强。
他将谢落的脸强行对着那个奴字的烙印,声音却温柔的像是恋人的耳语:“怎么了,爱妃也觉得这伤疤恐怖吗?”
也许是谢落的声音太温柔,又或者是他真的太无聊了,他竟然有那么一刻以为自己是平常人了。
是了,他这样的疯子,别人怎么可能不怕他?
他就是要让别人怕,他就是要成为别人的噩梦。
眼见少女没有说话,江厌辞以为谢落是惊惧了,嘲弄的笑意更大了:“爱妃,别妄想做什么救赎朕的事情了。朕啊,就是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杀了。”
“只要朕活着,那这个朝代就永不得安宁。”
江厌辞的话语间,是对这世界深深的怨,以及对自己过去的厌恶嘲弄。
“陛下。”
谢落叹了一口气,然后将他的衣领给拉好,望着他有些阴冷的神情,忽然有些心酸。
干嘛每次都偏要给他安排这样的身世呢?每次见到他,几乎身边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人。
除开柳宴那个世界,柳宴有个姐姐以外,其他的世界,他可以说都是孤单一人。
谢落一开始对江厌辞是怕的,毕竟也是暴君,他的名声,他的事迹,确实说不上好听。
但是随着后面的接触,江厌辞表现的真的很让人无奈。
他因为某些情感,无法伤害谢落,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让谢落不要试图救赎他。
他缺爱,却也竖起高高的城墙,拒绝别人的爱。
他清醒着沉沦,亦拿起手中的剑,给予他人痛苦。
他像是要孤身一人,与这个世道争个你死我活。
只是他也清楚的知道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争的过世道呢?
他所谓的拉着这个朝代灭亡,也不过是历史上的寥寥一笔罢了。
江厌辞残暴,这是从来都洗不白的,他也从来没有要洗白的意思。
于是他变成了个刺猬,尖刺是他的保护甲,也是他随意伤害别人的武器。
可怜又可恨。
谢落捧着他的脸,眼中倒映着他的样貌,颇为认真的说道:“陛下,这些伤口,是您过去的痛苦回忆,也是您如今的枷锁。”
谢落低下眸子,将指尖放在他心脏的位置上,轻轻一碰。
“您这里走不出来,别人也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