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的时候,凌依舞无意间瞟到了他绝望的神色——注意到她的凝视,他再次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
谁也不知道这微笑中蕴含着什么。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她似乎察觉到自己心中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他的眼神,让她觉得好难受!
她明白,说什么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那一刻,她不顾脖颈处的伤,也不顾他的泪和自己的泪一同落在脸颊,只是牙关紧闭,眉头紧锁,用尽全力怒吼一声——
“放手!!!秦洛凡,我们早就该就此别过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给你接触我的任何机会!!!”
刹那间,她奋力挣脱他的怀抱,夺过他手中的刀,右腿踢向他的腹部——他瞬间跌倒在地,眸中却依然充满愤怒和不甘——
凌依舞感觉得到。
她想去安慰他,却没有勇气,生怕他会觉得自己的安慰只是风凉话而已。毕竟,她现在已经和心上人结婚,而他却还是孤身一人——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不会到现在还是单身。
况且,此时的她似乎也已经接近疯狂,可能就连顾玖都控制不了她了。
“秦少!”那几个保镖刚想上前搀扶秦洛凡,就立刻被凌依舞用刀指着,奋力喝止——
“我看你们谁敢再往前走一步!如果谁再敢往前走,就都只有死路一条!你们,都给我后退!!!”
她这一吼,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保镖立刻就变成了胆小的老鼠——
“凌小姐……不,玖夫人,我们……”
“闭嘴!放下顾少!还有,带着你们的秦少离开我的视线——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凌依舞狠狠地瞪着那几个似乎想要认错的保镖,音调降低,冷冷地警告他们。
“凌依舞,你给我等着!”语毕,秦洛凡终于艰难地站起身来,绝望地盯着凌依舞的背影许久,才连同他的保镖一起灰溜溜地离开了白桦树林。
凌依舞没有理会他们,她只是迟疑了好一会,捡起被丢在地上的独爱,轻轻地用手指擦去上面的灰尘,紧紧将它攥在手心,唯恐它再被丢弃或是被弄坏——这可是顾少对她立下的承诺!承诺,怎么能够被随便丢弃?
下一秒,她什么都不想,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几乎快要昏过去的顾玖身边——她清楚地望见,他左胸口流的血已经把他的黑色西装染成了可怕的暗红色。她握住他的手,不停地用颤抖的语气呼唤着他:“顾玖,顾玖!你醒醒啊!我是凌依舞,是你爱的依舞!求求你……求求你,睁开眼睛,再看看我啊!!!”
“凌依舞……”
顾玖缓缓地睁开眼睛,拼命喘着粗气,用尽全力呼唤着他眼前的这个女人。
“顾少,求求你,撑住啊!我现在就打120,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求求你撑住……”此刻,凌依舞的眼泪早已经止不住了。她用那颤抖的双手捧起手机,艰难地打开电话,拨出了“120”这几个数字——
“停,先别……别打120!”顾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凌依舞却听得清清楚楚——“不能让杀人犯跑了!依舞,听话——先打110!”
“亲爱的……”
凌依舞望着他,望着这个对于自己来说有些特殊意义的人,终于伸出那双颤抖的手,重新在电话键盘上拨打“110”这几个数字——在报完警之后,她听到顾玖那悲伤却又无能为力的声音——
“凌依舞,我……我想我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对不起,我不能再陪着你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没有了我,就没有任何人再束缚着你了,你也不用再为我牵挂,再为我流泪了,你就可以去寻找你真正的伴侣了——凌依舞,再见!”
“不!!!不许乱说话!!!”凌依舞拼命咬住他的手——这时,她那双盛满泪水的眼里似乎闪着火光——
他怎么可以不负责任呢?!
“你想甩了我是不是?!我凌依舞喜欢了你整整15年,在25岁这年好不容易才追到你,我坚决不会让你得逞的——即使你要走,也要带着我一起走!!!胸口疼不疼?疼就给我撑住!你这么快就放弃希望,当初哪里来的勇气告诉我说我只能属于你?救护车马上来了!千万别昏过去!!!顾少,撑住!”
她尽全力让情绪保持镇定,快速拨打了120,向医生说明了情况,才继续尽力地和他交谈,让他尽量保持清醒——虽然对于类似的受重伤的人来说,不说话保持体力才是最合适的,但是她是真的害怕他这次的昏迷会成为他和她永远的诀别。所以,她尽力在不停地和他交谈,唯恐他闭上双眼昏睡过去。
平时转瞬即逝的时间,在这一刻,不知为何也不知被谁放慢了速度,就仿佛赛车突然跃上减速带一般,过得极其缓慢。与此同时,天空中的乌云缓缓散去,耀眼的繁星和一轮明月渐渐露了出来——皎洁的月光温柔地照在凌依舞那崭新的白色制服上,也悄悄在无形之中安慰着她那受伤的心灵。这一刻,少女只是希望心爱的人别和自己分离——
上天啊,我只有一个要求,别让他离开我!
仅此……而已。
可是,没想到,最终的结果令她失望了——他还是没能坚持住——在救护车终于到达这片茂密的白桦树林的时候,他静静地垂下眼皮,昏了过去。